那姑娘涂淡淡粉红色的指甲油,那层明亮的剔透从她的指尖传递进我的眼睛,顿觉手指柔长,好不美丽。那双完美的手掌在我面前摊开,是粉红色到白色渐变的新鲜花瓣。和指甲恰到好处的相映成趣。
姑娘的衣服袖子收在手肘关节的地方,露出白嫩的手臂来。
我十分喜欢眼下这画面。她的助手递给我一个口袋,我撑开,目送她把满满一捧花瓣倒落在我撑开的口袋里。
她得意的笑,好像就知道我会稍感意外。
这里是T市的一家酒吧,名字叫1978,这里的客人爆满时,就给客人落座的每桌点柱印度熏香,香烟燃尽,就要离席,这样下一波久等的客人才能上座,我向来是最晚的那一波,因为可以坐久些。
在二楼喝咖啡时能看见一楼的旧式点唱机和一比一的敞篷老爷车,我一直想知道这台车是如何放进来的,它不大可能开得出去,除非拆了一面墙。
这里按四季分时,每到天黑别家酒吧开始慢摇哼唱的时候,1978就打开接在横街的扩音器,把街道上的各色歌曲吸收进来放给自己酒吧里的客人听,还会有一个卖花的漂亮姑娘出来献艺,据说她有吉普赛血统,会巫术,说她是卖花姑娘,实际上她是只送花不收钱的,她只送花给她喜欢的人,偶尔也留下一两句话。
她对我只字未说,只看见我跟朋友在喝红酒,就送了把花瓣给我。我将那个抽带的棉布口袋收好,起身道谢,她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像要掩饰笑容,却抖动起自己的手指来,指尖粉嫩光怪陆离,让我一阵晕眩。
1978的这个女孩,从来不送重复的花,被认为是很有来历的,冲着这个女孩,以及这里独特的店规,要在这里喝上一杯咖啡也好红酒也罢,都是价格不菲的。
回家时,我跟John分享自己与那个女孩的奇遇,拿出那只口袋来,要给他看粉色的花瓣,可就在倒空口袋的一瞬间,我惊呼一声,各种翻找,竟是一朵花瓣也没有的——里面只滚落出一颗饱满的红提,倒正是那女孩粉色指甲的凝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