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最后一天,我赶了12个小时的路程,抵达乌拉街。
周医生派车来接我。他在满族镇盖了两幢挂满红灯笼的瓦房,院内有三尊雪人,相同表情,带着不同的帽子。
我住在他这里。
窗上有霜花,窗外树枝上缠绕着盛放的梅花。是假的,但足够惹眼。
夜里爆了一次电,我被吵醒,从床头望到窗外去,目力所及也感到寒冰入骨,接着天被映亮,是有人在放烟火。
披了大衣跑出去。周在缤纷的色彩中扭头看我,笑着说,新年好啊。
是啊,新的一年了。我跑回屋去把带来自己喝的Royal Madeleine送他了,带着漂亮的蝴蝶结。
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好送。
站在周身边,我抬头看烟火,轻声说,新年好啊。
我在说给远方的人听,但放烟火的周却欢乐的回应我,你也是。
2012年的第一天,早5点,我在-27度的气温中步行30分钟抵达雾凇岛。
6点,坐在松花江边看日出。
置身氤氲中,江面雾气缭绕。
中影剧组来的比我早,影片《萧红》在这里取景。那艘四四方方的渡船被他们征用,我只好乖乖等在一边,任自己的体温逐渐下降。
站在船上,我把30盏许愿灯逐一放入水中央,摄像机跟过来,拍着雾气、江水、和水上的莲花灯。
画面真美,我真冷。
天寒地冻,冰清玉洁,雾凇攀附上树,通天彻地一片雪白。
我倒在雪地上,树是白色,那么高,天是蓝色,那么纯,蓝白交汇,真想死在这里。
然后,我迷路了。
直到上午10点55分,我身上所有的暖宝宝开始变得冰冷,手脚几乎不能动,口罩完全僵硬。
沿着庄家和农户的房子走,终于看见一个村民,要问路,却不知道家在何处。
只说找周医生。
他竟知道。正比划着,周开着车子停到我身边。冷不冷。
我无声的开车门,坐进去,认认真真的打了一个漫长的激灵,然后说,冷。
周递过一个塑料瓶,是红酒——热的。
我一大口喝下去。真苦。
真温暖。
我明明在一个人的旅途中不断的思念你。
与此同时,却充当另一场冰雪团圆中的主角,并被感动。
恩,好吧,团圆更珍贵。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