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戏逗品酒师
2005-03-27 01:45 来源 : 小说阅读网 作者 :
[b]楔子[/b]
暗红的布幕缓缓垂下,屏息已久的观众久久无法言语。
「天啊——」抽气声四起,大家才自精湛的演出中回到现实,顿时,可容纳上万人的演艺厅爆出惊人的掌声。
「安可、安可!」所有观众自座位上起身,对舞台上高水准的演出献上最大掌声。
暗红布幕被缓缓拉起,舞台上一字排开的是精瘦结实的芭蕾舞者。这是全世界最棒的芭蕾舞团,拥有天才少女连姿妍的——席维斯芭蕾舞团。
置身於正中央的是舞团男首席——亚瑟·席维斯。
拥有一头柔细棕发和俊秀五官,如王子一般的亚瑟,脸上带著僵笑,领著全体团员谢幕。
若靠近一点看,不难看到亚瑟正克制宰人的冲动,暗暗磨牙。
「安可、安可、安可……」
台下躁动的观众不断要求安可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巴黎国家音乐厅,但亚瑟仍维持著一贯的王子风范,笑著对台下热情的观众行礼,并接受献花、献吻。
「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听著台下观众越来越大的安可声,亚瑟的脸,黑了。
一旁的团员脸则全白了,控制舞台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放下布幕,将舞台灯一一关闭。
砰砰砰——亚瑟怒气冲冲的奔至舞台後方,用力撞开「连姿妍专用休息室」的门。
「连姿妍!你给我滚出来!」气质高尚、优雅的法国王子吐出的不是呢哝软语的法文,而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寂寥和讽刺般塞满整个休息室的祝贺鲜花,及贴在梳妆台上的短笺。
他怒气冲冲的上前撕下,只见上头短短写了几句中文——
亲爱的亚瑟:
ㄟ……先不要生气嘛,只是谢幕开天窗罢了,我相信依你的能力,一定有办法应付的,对不对?^-^(我最可爱了。)
在明年的巡回舞展开始前,不要来找我,我会好好过的!(反正你也找不到,哈哈哈!)
我要去寻找自己!^-^
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的!
姿姿
亚瑟看完短笺後,目露凶光,额上青筋浮起。
「不要让我看到你,连姿妍。」亚瑟咬牙的模样让跟上来一探究竟的团员们皆缩了缩头。
「他妈的!竟然敢不谢幕就落跑!你完了你,连姿妍,逮到你,非得揍得你屁股开花不可!」亚瑟恨恨地立誓,非好好给姿姿一个「难忘」教训!
小魔女就是小魔女,又一次整倒了人,还是这么大的「茶包」……
亚瑟感到头痛,明天报上不知又会怎么写了,今年最後一场超水准的表演,但却不顺应民意献上安可舞码,唉,他也是千万个不愿意——没有舞伴,他一个人跳个屁啊?
想到就让人生气!
「连姿妍,最好看好你的小屁股,二十二岁了还让人痛揍你的小屁屁,是非常非常非常丢脸的事。」亚瑟阴沉的想著……
[b]第一章 [/b]
法国东北边,距离巴黎市区一百四十五公里远的香槟区,盛产举世闻名的香槟酒。
根据法国政府规定,只有在法国香槟区生产的汽泡葡萄酒,才能称为香槟酒(Champagen),其他地方的只能叫汽泡酒。
在温煦阳光照耀下,香槟区种满了壮观的葡萄,在肥沃土壤及果农的细心栽培下,一串串结实、色泽鲜艳、果实硕大、丹宁酸高的葡萄,成为酿造上等葡萄酒的上等原料。
「好……壮观的葡萄园啊!」一名身著中国改良式旗袍的纤长少女,咋舌不已的瞪大眼,看著四周结实满满的葡萄园。
沿著产业道路直直走,映入眼帘的全是惊人的葡萄树,串串果实硕大、饱满欲滴,让人情不自禁想上前偷摘一颗吃吃看!
「唔……」连姿妍——姿姿皱起眉头。「好酸哦——」她皱著小脸吐掉口中酸死人的葡萄。「呸呸呸,骗人!」
明明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结果酸成这德行,嗯——
姿姿嫌恶的瞪了葡萄树一眼,旋身又快乐的踏上旅程。
任谁看到现在的她,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那个」连姿妍,哈哈!
她这一身出自服装设计师老妈陈诗织手中的中国改良式旗袍,不是老妈一贯的敢露、超辣、性感风格,而是包得像粽子似的合身旗袍。
当初在做这套旗袍时,她老妈一度羞傀的想将裁制即将完成的旗袍毁掉!耻辱啊!她陈诗织一向是美的使者,最能将女人身体曲线之美展露在世人眼前的魔术师,如今竟为了女儿做了这一套将女人所有缺点展露无遗的失败作品,陈诗识满腹心酸无人知,浪费满腔的设计才华,做出一套无法展现女性性感曲线的作品,是其耻大辱!
而姿姿脸上那副丑得离谱的黑框眼镜,是她那医术一流的医生老爸,运用自家医院的资源替她弄来的。
那一头如黑夜般乌黑亮丽的招牌秀发,现在则是被紧紧的绾成发髻,垂在脑後,一点光采也没有。
这一身丑化她原本容貌的装扮,可是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完成的!
首先要说服她家那八个如保镳般魁梧高大、对保护她抱有誓死决心的堂哥们,因为她的提议太过惊世骇俗。
出走。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出走!
柔美的唇扬起,姿姿笑著,想起她说她要出走时闹的革命——
「好啊,出去走走也好。」连乔飞——姿姿的生父,数十年如一日的潇洒英俊,一点也没有五十多岁男人会有的老年发福现象,只有成熟的男人味。「反正你也大得不需人操心。」
「滚啊,滚远一点,反正你心底也没有我这一个娘。」四十余岁仍风韵犹存,娇美如花的陈诗识,以女儿熟悉的口气道出她的支持。「记得回来就好。」
老爸老妈都答应了,其他长辈有什么反对的道理?
上至爷爷、奶奶,下至大伯、二伯,都抱著乐见其成的态度,随她去。
只有——
「什么?你说什么?出走?!」连家长孙连以豪睁大他的眼瞪著一脸理所当然的宝贝堂妹。
「对,我要去寻找自己。」姿姿粲笑如花。
「找你的头!不准去!」老二连以杰暴跳如雷,吼叫著。
「我管你,我就是要去!」姿姿才不管二哥跳脚,她决定了。
「姿姿,你乖,要休息一下出去玩是吧?没问题,三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义大利好不好?那里风景美,三哥正好在威尼斯买了一栋小别墅,很清幽,也有你的练舞室……」
「我不要。」姿姿转头别脸,不肯妥协。「我要自己去。」
「不可以!」八个雄壮威武的男人石破天惊地吼著。
「我管你们答应答不答应,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主宰!」姿姿朝哥哥们吼。
「姿姿……」顿时,八颗男儿心碎了一地,呜!他们连家的宝贝姿姿对他们吼……
「要的话就帮忙,不要拉倒!」姿姿很有骨气的哼气,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要帮忙!」连以桐,连家最年幼的孙字辈,唯一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他是姿姿的亲弟弟,今年七岁。「姊姊,我要帮忙,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我想跟。」小小的身躯撒娇的扑上姿姿纤细的身子,眨著与她相似的大眼睛,一脸乞盼。「人家怕哥哥……」
姿姿反射地揽住充满奶香的小小身子,捉起他的衣领,恐吓道:「连以桐,你少来!滚,要听老爸的话,不准欺负哥哥们,不然,哼哼,我回来你就死定了!」
「呜……」小小孩被吓坏了,眼中立刻盈满两泡泪。「姊姊不爱桐桐了……」
「你再用假哭这一招骗爷爷奶奶害哥哥们被罚,你就小心了,连以桐,就算我在天高皇帝远的北极,你姊姊我发誓,我一定飞回来揍扁你的小屁股。」挥舞著小拳头,姿姿很有架式的威胁幼弟。
「啊?」连以桐吓呆了,忘了要哭。姊姊怎么这么厉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啊?不懂是吗?好哇,跟我到巴黎念书,听说你被评为天才小学生呢。」姿姿露出柔美的笑。「原来桐桐这么爱姊姊,太好了,姊姊就把你带在身边吧!跟你五岁那年一样。」
「不不不不不……」连以桐脚软,连连後退,退到娘亲怀抱。「不用了,姊姊!」
「乖,要听话,知不知道?」姿姿精灵般的恶魔魅笑挂在脸上,教人不寒而栗。
「我要闪了,妈,我要一些让我看起来很丑很俗的衣服,还要一副能改变我脸型的眼镜,我不想出去玩的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姿姿拧起眉道。
「这么漂亮的脸蛋要弄丑?!噢……天哪!」老四连以敬捧心哀嚎。
「姿姿不要吧,太浪费了!」老五连以廉面有难色。他们的宝贝妹妹就是那张脸蛋骗死人不偿命的美丽,戴眼镜弄丑!噢……难以想像。
「在异国自助旅行的美丽女子,是歹待下手的大好目标,尤其是单身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姿姿凉凉的开口道。
「谁敢对你下手,我就砍死他!」排行第六的连以康双目皆裂,一副找人干架的姿态。
「又来了!要帮就帮啦,不帮拉倒!反正我就要去,你们别想跟!」姿姿睨了八个哥哥一眼。
「呃……识时务者为俊杰,姿姿小宝贝,我的电话你记得,有什么需要,一通电话,不论上山下海,我一定不辞辛劳,飞奔至你面前。」排行第七的连以谦从善如流地道。
「小哥不敢惹你生气,姿姿乖,我的附卡拿去刷。」排行第八的连以翰自皮夹中抽出一张金卡附卡,交予姿姿手上。
「律师钱很好赚厚?小哥。」姿姿朝小哥挤眉弄眼,标准的大小眼,差别待遇。
「嘿,骗呷、骗呷啦!」连以翰挥挥手,表示这没什么。
「我会带著你给我的金卡,然後刷爆。」姿姿邪笑。
「哈哈哈,如果你有本事,尽管刷。」那是没有上限额度的金卡,就算姿姿有再大的本事也刷不爆。
而且她自己本身的财富并不亚於他们八个事业有成的兄弟们,全世界最棒的芭蕾舞者!巴黎首席,每年每年,姿姿入帐的「扣扣」都是一笔笔天文数字。
就这样,姿姿带著多数哥哥们的不赞同离开台湾、离开巴黎,来到这个充满酒香的城市。
不过亚瑟那一关真是过得惊险万分啊!
谢幕开天窗,她猜亚瑟一定气得扬言要揍扁她的小屁屁。思及此,姿姿不禁胆战心惊,惹毛一只冬眠的熊是不智的行为,而惹毛亚瑟的後果,就如同惹毛一只冬眠的熊般,随时要有被拆吃入腹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姿姿吞了吞口水。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耸耸肩,姿姿决定暂时不予理会她在巴黎制造出的混乱,先玩再说。
「到了!」她眼一亮,看著将葡萄庄园围住的高耸栅栏上,悬挂著「普尔法酒厂禁地,闲人勿近」的字牌。
「这里就是普尔法酒厂啊!」姿姿眼眯了起来,透过栅栏缝隙,看见置身於百亩葡萄园中央的白色传统法国建筑物,在温煦的阳光映照下,美的不像真的。
这就是她渡假的地方。
姿姿满意的勾起唇角,笑了。
提起她不算重的行囊,朝著前方那栋在阳光沐浴下的白色建筑笔直而去。
开启她不同的人生。
····················
「你就是鲁西少爷招待的贵宾,姿姿小姐是吗?」胖胖的白发厨娘操著温哝软语的法文,生涩的咬文嚼宇,念著那难以理解的中文发言。
「是的,我是姿姿。」姿姿笑道。她很难不对这一脸慈祥的传统老妇人笑,一看见她,姿姿就有种预感——她的好日子来了!美食将享用不尽。
「我是莱西太太,这儿的厨娘。」莱西太太一脸心疼的打量著瘦弱的姿姿。「瞧你瘦的,难怪鲁西少爷要我好好照顾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养胖回巴黎。」
「呵呵。」姿姿乾笑两声。基本上,如果养得胖,早就胖了。她这种吃不胖反瘦的体质,可不是别人有得呢!「那就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莱西太太和蔼地笑著,伸手提过她的手提行李。「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谢谢你。」姿姿跟上。「莱西太太,我到这儿来渡假,会不会太麻烦你们?如果有打扰到的地方,请跟我说。」
「不不不,柳森少爷总待在酒窖里,经常大半天也不出现,除了葡萄采收的季节大夥忙了点外,平时的日子可闲了。」
「嗯。」姿姿相信她说的话,法国人是最爱休假了,每年都把假期排在黄金七、八月,通通跑到海边晒太阳做日光浴,平时呢,也十分注重休闲。「咦?」姿姿突然停下脚步。「柳森?」
「柳森少爷是这儿的老板,也是鲁西少爷的外甥,你放心,柳森少爷人很好的,安心住下吧。」莱西太太当姿姿是见外的安抚著。
「除了我们以外,这里还有别人住啊?」姿姿皱眉道。鲁西怎么搞的?不是跟他说她要一个清境又不被打扰的地方吗?怎么介绍她来这儿?
「柳森少爷不是别人。」莱西太太仍是那和蔼、充满妈妈的味道的慈祥笑容。「他是这里的主人,你放心,柳森少爷的作息时间与一般人不同,你不会太常见到他的。」
「噢。」姿姿点点头,只要不妨碍她就好。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莱西太太笑咪咪的望著一脸茫然的姿姿。「鲁西少爷是现代芭蕾舞界的新天王,而姿姿小姐你又是怎么跟鲁西少爷结识的呢?」
「咳咳……」姿姿差点跌落楼梯,她能说吗?她就是天才少女连姿妍!那个引起巴黎一阵混乱的始作俑者,不然一般人哪可能认识鲁西这个天神般的男人?「这就是我们的秘密了。」姿姿故作悬疑地眨眨眼。
「噢……」果然,莱西太太如姿姿料想中般想歪了。「我懂了。」
不就是一对吗?呵,想不到鲁西少爷这个芭蕾痴竟然想开了,总算对芭蕾以外的事物感到兴趣。
「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推了推下滑的镜框,姿姿忍住爆笑的冲动,很有一回事的演著,将谎言越玩越大。
她很无辜的,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别人就误会了,她也是千万个不愿意,真的!
「这当然!」莱西太太笑眯了眼,爽快的答应。「希望你能让鲁西少爷幸福。」
姿姿在心底笑翻了,哎哟……莱西太太好可爱,竟然当真了!
「我会尽我的努力。」破坏他的名誉。咬著唇,姿姿十分忍耐著。
莱西太太当姿姿忍俊的反应是害羞,会意的笑著,领著姿姿上楼。
在一扇白漆的木门前站定,莱西太太推开房门,柔和的阳光顿时流泄而出,一张罩著淡紫色纱缦的古典大床置於房间正中央,房间右翼则有一小巧的浴室,左侧的梳妆枱旁有一间更衣室,整个房间皆采用上等桧木装潢,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唯美、不真实。
「好美哦!」姿姿动容的步向落地窗前,打开,踏上阳台。映入眼帘的是笼罩在金色帷幕下的壮观葡萄园,以及泛著粼粼波光的塞纳河,阳光温暖的让人心旷神恰。
「这儿的风景还不算最好的呢。」莱西太太看见姿姿一脸感动的模样,不禁得意起来。「柳森少爷房间的风景比这里好上一百倍!整个莱茵河尽入眼底,还有普尔法所有的葡萄园,在夕阳下美的像画。」
好想看!姿姿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丑化外表的装扮掩饰不了天生的灵气与艺术气质,这一刻,为自然美景感到雀跃不已的姿姿,散发出令人惊艳的笑容。
「你……」莱西太太对姿姿这不设防的一面看傻了眼。「难怪……眼高於顶的鲁西少爷会选择你。」这看似貌不惊人的东方女孩有让人料想不到的美艳。
姿姿微笑不语,任谎言越滚越大。
传出去吧!破坏鲁西的名誉!姿姿的魔性蠢蠢欲动。
想到鲁西听到谣言後震惊的嘴脸,姿姿就忍不住笑出来。
「我想休息一下,莱西太太。」姿姿微笑道。「晚餐时我再下楼好吗?我想小睡片刻。」
「当然!」莱西太太笑道。「你就好好休息吧,若鲁西少爷打电话来,我会替你留下讯息。」
「那就谢谢你了。」维持著脸上冷淡的笑容,姿姿仍是一派的优雅气质。
她有趣的假期,开始了!
[b]第二章[/b]
柳森这个人果然很神秘!
姿姿漫步在葡萄园中,带著好奇的眼光看著辛勤工作的果农们勤劳的在田里浇水施肥,每一个人都忙得满身大汗。
普尔法酒厂是法国最著名的红酒制造商,拥有全世界品种最优良的葡萄与品质最好的红酒及香槟。当她向鲁西提及她有意「出走」时,他就介绍她来到这个地方「走走」。
真是吓死人,想不到鲁西有个这么厉害的外甥!
上回富士比拍卖会上,由普尔法酒厂赞助的1952年份红酒,以三百四十万美金的高价拍定售出,那是传说中的梦幻名酒,至今全球只剩不到三支,因此造成许多买家争竞价的情况。
不过梦幻中的梦幻名酒,则是普尔法酒厂的镇厂之宝,1945年份的玫瑰红酒,曾有富商向普尔法开出一千万美金的天价,欲购买这瓶全世界硕果仅存的美酒,但却让柳森——普尔法酒厂的负责人给一口回绝了。
这些事迹闹得满城风雨,更让普尔法酒厂的红酒、香槟跟著水涨船高,让原本销路就不错的普尔法红酒销售数字上飙,造成供不应求的情况。
来到普尔法红酒的产地,姿姿难免对这著名酒厂的主人感到好奇起来,所以她在来到这里的当天,就致电鲁西,追问有关於柳森的事迹。
原来柳森是鲁西的外甥呢,难怪他会让她来到这美丽的地方渡假。
不过这个柳森的待客之道也满奇怪的,她算是鲁西的「贵宾」吧?他这个做主人的怎么不出来看一看、打个招呼呢?还是——他们法国人本来就不怎么好客?不然她都来到这儿一个星期了,竟然还没有看到主人的面!
「姿姿小姐!姿姿小姐!」莱西太太在门前朝渐行渐远的姿姿喊。「快回来吃点心吧!」
姿姿闻言回过头来,闲散的踩著踏伐往回走。
真难为莱西太太了,她吃的方面有很多怪癖,不吃甜点、不喝汤汤水水的东西,只吃主菜,大鱼大肉她不爱,只要营养充足又高纤维的食物,想必莱西太太对准备她的食物感到头疼。
为了报答莱西太太的伟大,所以,姿姿总会将莱西太太准备的东西全数吃光光,也造成了这种局面,莱西太太只要一有空发明新餐点,第一个一定找姿姿试吃。
盛情难却啊!姿姿总不好拒绝莱西太太的好意,每回总是很开心的吃光光。
「这次做了什么好吃的?莱西太太。」散步回主建筑物,姿姿笑著问一脸慈祥的莱西太太。
「烤咸饼,快坐下来尝尝看。」将瘦长的姿姿压在餐桌旁落坐,胖胖的莱西太太俐落的自烤箱中端出热腾腾、香喷喷的法式烤咸饼。
「好香哦!」美食。姿姿的眼一亮。想不到来到这里能尝到道地的法国小吃!
那金黄酥松的外皮,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你喜欢就好。」莱西太太满足的看著姿姿满足的吃相。
身为厨娘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著家人满足的吃著自己亲手料理的食物。而一生在普尔法酒厂工作的莱西太太,当鲁西和老板柳森是自己的亲人,而姿姿身为鲁西的亲密女友,自然成了莱西太太照顾的对象。
「好好吃哦。」咬下咸饼的那一刻,姿姿差点感动的掉下泪来,好久了,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算算日子,她离开台湾也有近半年的时间了,这段日子以来,不知道在台湾的好友们是否一切安好?
蔷是否一样冷若冰霜?
薇还是那样冲动火爆吗?
雪柔做的蛋糕是不是一样好吃呢?
美味的黑森林蛋糕啊!想到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姿姿越想越心动,决定找个时间回台湾一趟,找雪柔吃蛋糕去。
「莱西太太,麻烦你给我一杯咖啡。」低沉温厚但清晰的男性嗓音自後方传来。
「柳森少爷!」莱西太太惊呼。
柳森?姿姿停下刀叉,转头看著发话的男人。
他是一个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男人,黑发白皮肤,五官深刻有型,身形颀长,著白衬衫、黑色西裤,一身的贵气,像法国人又不像法国人,但是个外表引人注目的男子。
姿姿讶异於他的年轻,他的外表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吧!想不到普尔法酒厂的负责人竟是这么年轻的美男子。
「你是……」柳森黝黑的眼眯了起来。「你是鲁西舅舅的客人?」
「鲁西舅舅?!」姿姿声音不禁高八度,原来鲁西真的是老人家一辈。「没错,我是鲁西的客人,你可以叫我姿姿。」
「欢迎你。」柳森扬起诚击的笑容,「不用拘束,把这当成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对莱西太太说。」
「谢谢。」姿姿笑答。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清朗悦耳,配上他那斯文俊美的不像男人的面貌,俨然是一名女性杀手。
姿姿怀疑他的皮肤可能比她还要白!
「很抱歉,这么多天才出现与你见面,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见谅。」柳森呈粉红色的薄唇扬起,笑得抱歉。
「别这么说,你忙嘛。」姿姿笑道,心神被他的男色给引诱。
「柳森少爷,要不要来点烤咸饼呢?」莱西太太端著一份芳香四溢的烤咸饼置於柳森面前。
柳森嘲笑道:「你都端来我面前了,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莱西太太,你逼食的功力仍是一流啊!」
「那是因为少爷你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忽略了我辛辛苦苦做的菜,我才逼你吃东西的。」莱西太太一脸无辜。
「我的咖啡呢?我需要咖啡因让我醒脑。麻烦你了,莱西太太。」柳森苦笑道。
「没问题,只要少爷你吃完东西,香浓的咖啡立刻送上。」莱西太太笑咪咪的退回厨房。
「你这个主人与员工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姿姿笑道,莱西太太的举动真的很可爱,又很窝心。
「她是关心我。」柳森笑答。「容我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是鲁西舅舅的什么人?」竟然千交代、万交代,绝不能怠慢这位贵客,她所有的要求都要做到,绝不能惹她生气。
他那高高在上的舅舅,何时这么体贴过一个人了?
而且还是一个瘦得像竹竿的东方女孩。
「你可以猜猜看。」姿姿眼神一闪,眼中流逝过的恶光让眼镜给遮了去。
「若要我猜,那我只能很笼统的说,你是鲁西舅舅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人。」柳森目光犀利。
「也可以这么说。」姿姿笑道。「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快叫我舅妈啊,乖孩子。姿姿的魔性又在发作了。
她的样子真的是可爱又有趣呀。
柳森眼眸一闪。「最重要的人……」他笑了,笑得令人费解。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东方女孩,会是鲁西舅舅的另一半吗?
不好玩!姿姿差点嘟嘴坐在地上大哭。
「是的,汉克斯先生。」汉克斯是鲁西的姓,姿姿自然的视柳森为汉克斯家族的一员。
「我不姓汉克斯。」
姿姿一楞。
「我姓柳,单名一个森字。」柳森淡淡一笑道。
「姓柳?你……不是法国人。」姿姿惊呼。
「我的父亲与你一样是东方人,来自一个叫台湾的小岛,我的母亲是汉克斯家族的长女。」柳森解释著。
「台湾?」姿姿听到充满家人、好友与回忆的故乡,不禁眼一亮。「难怪我总觉得你不像道地的法国人,这么说你会说中文喽?」她这兴奋的语气是以中文说的。
「答对了。」柳森同样以中文回覆。「我一直以为你是日本人。」
「我是巴黎出生的台湾人。」姿姿露齿而笑。「我很想念那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
姿姿这一笑,让柳森看傻了眼。
惊艳!
这个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架了一副严肃的眼镜、全身包得死紧的瘦弱女孩,竟然有这么美、这么艳的笑容!
难怪她会是鲁西舅舅最重要的人。
这种想法让柳森心中充斥一股不悦,很难以形容的不自在在心底发酵。
「怎么了吗?」姿姿被柳森那突然森冷的表情给吓到了。
「不,没事。」柳森摇摇头失笑,他疯了,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那为什么是你继承这间……嗯哼,老字号的酒厂呢?」姿姿好奇极了。
「一是因为鲁西舅舅没兴趣,二是因为我有兴趣又有天份,因此,外公将毕生所学全教给我,连整个表现汉克斯家族名誉与声望的『普尔法』全交到我手上,我有很重的使命感,有百年声誉的普尔法酒厂,不能毁在我手上。」
「但是我看你忙得很愉快啊。」姿姿笑著说。「可见你真的喜欢这份家业。」
「是的,我以普尔法为荣。」柳森一脸自豪。
「但是鲁西就不这么认为吧!」姿姿窃笑。「认识他这么久,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大一间酒厂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早知他与普尔法有关系,就请他帮我拿品质佳的红酒,我哥哥们可爱喝了。」
「鲁西舅舅怕麻烦,总装作不认识。」一提到他那好玩的舅舅,柳森就忍不住想笑。
「你叫鲁西舅舅……可是,鲁西也不过大我十五岁啊。」姿姿一脸疑惑。「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到底几岁了,柳森,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
柳森被她这种问法给逗笑了。
「我只比鲁西舅舅小五岁,换句说,我大你十岁,姿姿。」柳森笑著道。
姿姿掐指一算,惊呼,「骗人!」
「我今年三十二岁了,看不出来吗?」柳森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问。
姿姿楞楞地看著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骗人!三十二岁!他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好不好!
···················
「如果有人问你,我是你的谁,你会怎么会回答呢?亲爱的鲁西。」
刚沭浴完的姿姿卸下一头长及至腰,如黑夜般乌黑亮丽的秀发,身著一件单薄的淡紫色睡衣,纤细瘦长的身子显得优雅、有气质,精灵般绝美出尘的小脸蛋上粉脂未施,透露著淡淡的粉红色泽,精致的人儿不像真的,像是浪漫派画家笔下的精灵般神圣不可侵犯。
她拿著小巧的行动电话,使用免持听筒,一边擦拭湿发一边与鲁西「闲话家常」。
「我会说,你是我的小精灵。」鲁西小心地道。
「很好。」姿姿满意的扬起嘴角,笑得很美,可惜没有人看得到。
「姿姿小宝贝,你又想玩啥啦?」鲁西头疼地问。
「没啊。」姿姿的语气可无辜了。「要记住你的话,我是你的小精灵,ok?」
「这话会让人误会的姿姿。」鲁西叹气,姿姿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十二年来,他怎不知姿姿是怎样的女孩?心机重、爱玩、爱闹,小脑袋瓜里装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误会才好啊,我要的就是戏剧性的误会。」姿姿高兴地道。「这样才好玩嘛。」
「你想干么?」鲁西感到头皮发麻,有股不好的预感。
「借你的名誉一下,一下下就好,等破坏光了就还给你。」姿姿笑得像纯洁的天使。
「噢,我的天。」鲁西哀嚎。「你又想玩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哦,我只是跟大家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连姿妍!」鲁西差一点气得脑溢血。「你在搞什么鬼?」这样讲跟明示「我是鲁西的女人」有什么分别?
「不是我的错,我本来就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我是你的小精灵耶!」姿姿理所当然地道。
「是,你是我舞码中最重要的精灵一角……你有没有讲清楚啊?」鲁西几乎是抱著电话吼。
「没。」姿姿很老实。
「你……」鲁西气到无力。
「哈哈,鲁西达令,别这样嘛。」姿姿哈哈大笑。
「连姿妍,玩要有个限度,柳森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好脾气,一旦惹毛他,你就完了,柳森的手段可比亚瑟要狠多了。」鲁西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
「说到这两个男人,我有话要问你。」姿姿停下擦拭头发的手。「亚瑟有向你问起我的下落吗?」
「你说呢?」鲁西再叹息。「引起巴黎一阵慌乱的小鬼,你谢幕开天窗那天,亚瑟咬牙切齿地没换下表演的服装就杀到我这儿来找你了,我看,让他找到你,你那美丽的小屁股……啧啧,可能要开花了。」
姿姿下意识的揉揉自己的臀部,嗯,的确要小心一点。
「这么严重?」姿姿吞了吞口水。
「就这么严重,若让他知道是我帮你逃跑的,一定免不了一顿好打。」鲁西想到也直发抖。
「呃……算了,这个我们改天再聊。」姿姿岔开话题。「你那外甥是怎么回事?」
「柳森?他哪惹到大小姐你了?」鲁西语气有著不解。
「听说他三十二岁了。」
「没错,我大他五岁,三十七,你问这干么?连姿妍小姐,你要玩的对象不会是我那像休火山的外甥吧?」鲁西语气不禁高八度。
「问这么多做什么?三十七岁的老男人都像你这么烦吗?」姿姿很狠的问。
「喂……讲这样就太过分了!」鲁西哇哇叫。
「废话少说,为什么你跟你外甥的年纪差这么少?」
「套一句你们中国人说的话,老蚌生珠,这样你了解了吗?我与柳森的母亲差了十七岁。」
「噢,那你们不就从小一起长大了?」姿姿喃喃自语。
「是这样没错。」
「奇怪。」姿姿语气充满不解。「为什么是你学芭蕾,柳森酿酒呢?为什么不是你酿酒,柳森学芭蕾?柳森的外表比较有王子的气质,比你适合学芭蕾。」
「你说什么?!」鲁西吼出来。「你的意思是说我比较像酿酒的喽?」
「是你说的,我没说。」姿姿窃笑。
「你……好,太好了!」鲁西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惜姿姿看不到。
「哈哈,别这样嘛,鲁西,说真的,我对柳森有不一样的感觉。」姿姿感性的道。
「你……」鲁西防备地。「又想干么了?」
原本应该是暧昧的让人想歪的话,但让了解姿姿的人解读起来,又是另一层念意。
「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三十二岁?他用什么保养品啊?我也好去买一套孝敬我妈。」姿姿赞叹著。
三十二岁的年纪却有著二十五岁的肌肤,好得让人嫉妒。
「你不知道吗?」鲁西惊呼。
「知道什么?」
「柳森啊,他是普尔法的……」
「我知道他是老字号的普尔法酒厂负责人,这不用你说了嘛!」姿姿没耐心的打断他的话。
「咳,除了是普尔法的负责人之外,他还是一名十分出名的品酒师,普尔法酒厂内他说OK的酒才能上市,他说不错的酒会造成热卖,他说赞的酒会造成抢购热潮,他说完美的酒就是梦幻中的珍品!红酒爱好者互相竞价的就是柳森口中的『完美』。他的嘴可挑了!」鲁西兴奋的侃侃而谈。
「他是普尔法内最好的品酒师,也是全法国……不!全世界最好的品酒师!柳森酿造香槟的技术更是一绝,他的酿酒的技术已经超越我父亲,柳森将已在颠峰的普尔法推上另一个颠峰!」可以听得出来,鲁西对这优秀的外甥引以为豪。
「这跟他的皮肤好有什么关系?」姿姿还是不懂鲁西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是品酒师,长年待在不见天日的酒窖内品管那些娇贵的红酒,久久看见太阳一次,天天品那些酒,皮肤不好才奇怪。」鲁西一副姿姿大惊小怪的表情。
「然後呢?」姿姿捺著性子问。啧,鲁西的表达能力真差!
「搞了半天,你还是下懂啊!」鲁西失笑。「红酒,含有高铁质的红酒,经年累月的每日饮上一小口,让身体促进新陈代谢、血液循环,皮肤也会跟著好起来。」
「真的?那我寄十打给我妈慢慢喝。」姿姿煞有其事的思索著。
「哈哈,诗识姊还是一样爱美。」鲁西哈哈大笑。爱美的陈诗识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我妈的爱美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改的了,好了,鲁西,我问完了,希望你不要破坏我玩的兴致。」姿姿柔柔地说,语气中充满了警告。
「呃……原来,你还是想玩,姿姿,你……别玩太过火。」由她去了!但鲁西不免担心。
「放心,我不会失手的。」姿姿极有自信的笑道。
「话别说这么满。」鲁西叹气。「我管不了你了。」
「希望你帮我做两件事情。」姿姿放低姿态柔声道。
「什么事?」鲁西用膝盖想也知道,姿姿要他做的是什么
「第一,不能向亚瑟泄漏我在这里的消息,破坏我难得的假期。」
「我就知道。」虽然姿姿看不到,但鲁西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第二,不准向香槟区这儿的人透露我的身分,有人问起,你只能回答……」
「你是我的小精灵。」鲁西快吐了。「再来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以吗?」
「很好。」姿姿满意的笑了。
「真受不了你。」
姿姿的反应是但笑不语,但她发亮的眼神若让熟识的人看到了,定又让人寒毛直竖。
[b]第三章[/b]
「品酒?」柳森挑眉。「你怎会突然问问这个?」
「没,只是突然好奇。」姿姿笑道。「我在想,如果我不懂酒,是不是会被鲁西笑。」
柳森闻言一楞,立即明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想给鲁西舅舅一个惊喜,是吗?」若不是因为深爱对方,就不会想了解对方的背景。「鲁西舅舅对酒的品味算中上。」
「真的?鲁西好棒哦!」姿姿的表现一如热恋中的女人般。「那我一定要好好学,让他吓一跳!」
柳森心底的感受是五味杂陈,舅舅深爱的女孩有这种心思是好事,他怎能有这种酸涩的不悦呢?
他不能这样!
「我可以教你。」柳森困难的开口。
他不懂自己的心态,他怎会对她有这种微妙的感觉呢?难道是数日前她那令人惊艳的笑容让他神魂颠倒?
他一定是酒喝太多了!
「鲁西一定会很『感动』。」感动到想杀了她。姿姿暗笑不已,尤其看到柳森那突然僵硬的表情,不觉大乐。「柳森,老实跟你说,其实我对酒精过敏。」演技精湛的皱皱鼻子,姿姿娇羞的笑了下,但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扮,让她的娇羞成了四不像。
但看在柳森眼里非常刺眼。
「噢,原来是这样。」柳森牵动嘴角,生硬地笑了笑。「你对鲁西舅舅的情意真的很深。」
「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姿姿在心底默默补上。「我想回巴黎後能带给他一点不一样的惊喜。」
事实上,她哪是对酒精过敏啊?姿姿是酒量其差无比,酒品之烂无人能出其右,姿姿十八岁那年,她那八个哥哥觉得这个大寿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带著众长辈们给姿姿的成年礼,大老远自台湾飞到巴黎,找到一家格调不错的PUB整间包下,邀了姿姿各地熟识的朋友一同玩乐。
大哥连以豪好玩的以一杯红粉佳人祝贺姿姿生日快乐,结果,就在一口鸡尾酒下肚後,姿姿酒醉凶性大发,当众跳起恰恰就算了,还逢人就灌酒,「顺便」拿椅子砸了PUB,当场让所有人楞住,连忙阻止发酒疯的姿姿。事後,连家花了好大一笔银子才堵住PUB老板的嘴,外加牺牲了亚瑟的色相,跟老板的女儿约会一次才没让这吓人的消息流传出去泄漏姿姿的本性。
「跟我来吧。」柳森走在前头,领著姿姿来到通往地窖的门前。
沉重的巨大木门宽达四公尺,高五公尺,门栓上有一只十公分见方的银制门锁,汉克斯家族的家徽——葡萄树藤蔓,圈著一个罕见的十字锁。
「只有在法国香槟区酿造的汽泡酒才能叫香槟,普尔法酒厂拥有得天独厚的名贵葡萄品种,所以在口感上,与一般葡萄酒不同。」柳森目光精确的拿起一瓶金黄色的香槟。「香槟酒,以两次瓶内天然发酵,产生二氧化碳而成,最适当的饮用温度为五度C至十度C,我一向将酒冷藏在适当的温度,随时皆可饮用。」柳森的架式充满了专业素养。
他拿起酒、谈及酒的模样……好正!
姿姿欣赏他专注的神情,果然,还是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吸引人。
不知不觉,姿姿忘了冷这回事,回报柳森的专心教导,投入她的注意力,很认真的听著。
「开香槟气泡酒的方法。」柳森将香槟瓶身的锡箔封套撕开,一手握住瓶塞,一手转开软木塞上固定用的铁丝网。「将香槟瓶身摇晃,泡沫喷洒而出的方法,是庆功宴上的戏剧效果,既浪费又不专业,太糟蹋了。正确的开法像我这样。稍微将瓶身倾斜,不可对著人,一手握著瓶塞,一手慢慢旋转瓶身,软木塞拔出的声音要越小越好。」几不可闻的开瓶声伴随著柳森专业的开酒动作优雅地响起,一股芳香的葡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拿起一只无花纹的玻璃杯,柳森缓缓的将金黄色的香槟注入杯内。
「尝尝看。」将美丽的透明金黄色液体递给姿姿,柳森拿起另一只酒杯,倒了一杯香槟,先是放在鼻下仔细的闻,摇晃酒杯,含了一口在口中细细品尝,再吞下。「很好。」
姿姿只注意到他说了「很好」二字,这瓶被他评为「很好」的酒,市价是多少啊?
因为害怕发酒疯,姿姿忍著一口喝下的冲动,将香槟捧在手心,不敢喝上一口。
那香槟发出诱人的葡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品尝!
「如果以市价来算,这一瓶酒价值多少?」
柳森蹙眉,想了想才道:「一、两千吧。」
「一、两千美金?」姿姿瞪大眼,这……他随手开一瓶香槟示范给她看,
就开这么高级的香槟?!
「法郎。」柳森更正。「大约是两千法郎左右。」
姿姿感觉压力好大,她玩得会不会太过火了?
柳森见她对手中的香槟迟迟不送入口,立刻体贴的将香槟取回,一口饮尽。
「不要浪费了好香槟。」
「那喝不完的怎么办?」姿姿紧张的问。
「给员工们品尝。」柳森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品过後喝不完的酒,会分给普尔法内辛勤的果农们品尝,开封过的酒一定要尽早饮尽,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否则味道变了,就失去了原有的美味。」
「噢。」姿姿放下心来。
「接下来是红酒。」柳森领著姿姿离开收纳香槟的藏酒阁,转往温控在十一度C的红酒区而去。
一排排被横放保存的红酒让姿姿开了眼界,她这一辈子没有看过这么多的红酒。
「葡萄酒的味道有很大的分别,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来自於品种不同的葡萄。白葡萄酿制白酒,红葡萄酿制红酒,但红葡萄去皮,可酿制白酒或香槟,在你挑选白酒或红酒时,首先要注意酒的颜色,越老的白酒,颜色越深:越老的红酒,颜色越淡,要记住了,千万别以老酒的价格买新酒。」柳森教姿姿一些挑选好酒的基本小常识。「这一瓶是1981年份的红葡萄酒,而这一瓶,则是去年酿制的红葡萄酒,我就以这两瓶酒来做个示范。」
姿姿见他又要开酒,心纠紧了下,差一点就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红酒最适当的饮用温度在十四度C至二十度C,开酒的步骤像我这样。一柳森俨然是一副讲师的姿态,专业、自信,而且认真。
「将开瓶器的螺旋体插入软木塞中心点,缓缓地转入,如用蝶形开瓶器,当螺旋体渐渐进入软木塞时,两边的把手会渐渐升起,当把手到达点时,轻轻的将它们放下,把软木塞拔出。将把手扳下,以便另一端的爪子可以扣住瓶口,然後缓慢的提起把手,将软木塞拉出来。」
「啵」一声,软木塞被完全的拔出来。
柳森取了两只无花纹的玻璃高脚杯,缓缓将红酒注入,将一杯递给姿姿。
「我现在教你品酒,你可以不喝,但步骤一定要学。」柳森强硬的道。「至少要闻闻迷人的酒香,才不致浪费了好酒。」
姿姿依言接手,嘴里答道:「一定。」
「第一步,看酒,Sight!要使用无花纹的玻璃杯,因为它是无味的,因此不影响到酒的天然果香和香气,此外,我们也可以正确的判断酒的颜色,如同我刚才说的,越老的白酒,颜色越深;越老的红酒,颜色会越淡。」柳森示范,将酒杯举起,与自己视线平高,端详著。
姿姿依样画葫芦,将酒杯举高与自己平视,有模有样的品起酒来。
「第二步,摇酒,Swirl!使用高脚杯,可以确保当你想缓缓将杯中的酒摇醒以显露它的特性时,可以将香气摇出来。」柳森细长的手指握著酒杯,优雅的摇晃著。「第三步,闻酒,Smell!将鼻子伸入杯中,就可以大致得到酒可能给子你的味觉感受,闻闻看酒是否有芳香,或是气味闭塞的,清淡、新鲜、酸甜、浓郁、刺激或带有诱惑的羞涩。」
姿姿将整个小鼻子埋进杯子里,吸了一口气。
「好……好香哦!」姿姿讶异於这杯红酒的香气,浓郁诱人,带著温柔的酸甜味。「让人舒服的味道。」
「识货。」柳森竖起大拇指。「你学得很好。」
「好酒不怕比,一闻就知道。」姿姿笑道。就跟舞蹈一样,有实力、有天份,一站上舞台,就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没错。」柳森满意的扬起笑容。「最後是最令人满足的部份,品酒,Slp!入口检查,先喝一口,但先不要吞下去,让它在你口中打转,以便品尝和评判它的细微差别口味,然後当你已正确的给予评价後,才吞下去,并体验它的余味。」柳森啜了一口红酒,闭上眼细细品味,过了会儿才一口吞下。
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
见柳森饮酒的幸福感,姿姿也想尝尝看,这红酒喝起来的口感是不是像它的香气一样诱人。
完了,待在这个充满美酒的地方,她会不会克制不住,成了酒婆啊?
「一瓶好的葡萄酒,是甜度、酸度、酒精、丹宁四种味觉达到一种平衡的满足感,这瓶二十年的红葡萄酒,是瓶好酒!」柳森满意的笑看杯内的红酒。
二十年……姿姿脚软,这……不是很贵吗?
「若以现今市价来计算,这一瓶普尔法的1981年份红葡萄酒,约莫是市价八干法朗左右。」柳森云淡风轻地道。
「我就知道。」姿姿恨恨的瞪著手中的紫红色美丽液体,气自己的酒量差,没有口福喝好酒!
「若你能喝酒,那么一开始就让你喝好酒,以後要你接受劣等的酒……不,若是以後让你接触到不好的酒,你一定无法接受。」柳森笑看她恼怒的脸色。「真是可惜了,我原本想养刁你的嘴。」
「坏人!」姿姿指著他大叫。太过分了!引诱她犯罪!
柳森不会是想用普尔法酒厂十年以上的好酒来养刁她的嘴吧?这样就真的太过分了!那么贵的酒耶!
「哈哈哈。」柳森爽朗的大笑起来。「想喝吗?我还有几瓶梦幻美酒,一直舍不得开,如果你治好你对酒精过敏的毛病,我就开一、两瓶来庆祝、庆祝。」
若是别人敢这么引诱姿姿,她一定二话不说,扑上去咬人。
气死人了!本是她想引诱人,想不到却是自己被香味扑鼻的红酒给诱惑。
不行,一定要扳回一城!
「真的?」姿姿故意这么说,「如果我治好我对酒精过敏的毛病,那……我就可以跟鲁西一起品酒了!」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就算以丑化自己的装扮掩盖光华,仍挡不住她发光体的事实。
男人对她的态度分成很多种,长辈如爷爷、两位伯父及父亲,除了老爸治得住她外,其他的对她只有百依百顺四字可形容,八个堂哥对她也只有宠爱没有责备,而工作上的夥伴亚瑟和鲁西,对她是咬牙切齿,又爱又恨,想一把掐死她又舍不得。男性舞迷对她则是崇拜及迷恋,不过对於追求者,姿姿一向很敏感,总是装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求全身而退。
不是她臭屁,柳森的眼神、态度她一看就知道,唉,又一个男人死在她手中。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装傻,她决定玩上一玩。
因为她对柳森有兴趣。不因她外表的丑陋而喜欢上她,这一点与别的男人不同。
他大她十岁,正是老爸老妈的年龄差距。
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所谓的代沟呢?真是令人期待!
姿姿兴奋的想著。
她故意误导大家她的身分是鲁西女友的假象,她很想看看柳森会有什么动作出现,会是把她自鲁西身边抢过来吗?呵,她十分期待。
「鲁西舅舅?!」柳森僵了僵。
是啊,她是鲁西舅舅的女友,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变成品酒大师,你说,他会不会吓掉下巴?」害怕的吓掉下巴。姿姿吃吃笑著。
「我想……鲁西舅舅会很感动。」柳森僵硬的牵动了下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那我一定要好好的治疗。」把自己的烂酒量练好,喝光普尔法所有的上等红酒!姿姿暗暗立誓。
柳森目光复杂的望著一脸兴奋的姿姿,透过镜片看见她充满灵气的眼睛,美丽有神,像极了精灵无邪的眼神。
他出神的看著,久久无法言语。
··················
「鲁西舅舅。」
听到这一声严肃的呼唤,原本瘫在沙发上接电话的鲁西不禁危襟正坐起来。
「是。」
「我有些问题要请问你。」柳森的语气充满了客套。
「呃……柳森,你别这么客气,又不是外人。」
「哦?那么我就直说了。」柳森清清喉咙。「姿姿……那个你介绍来渡假的客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来了来了,鲁西额头开始冒冷汗,柳森的口气一严肃起来就没有好事,他的观察力会更敏锐,一定要好好应付。
「怎么了吗?我的小精灵发生了什么事?」鲁西克制反胃的冲动,装作一副很关心、心急的语气。
柳森深深、深深的深呼吸。
「小精灵?」
「我的姿姿啊,她还好吧?我好想她。」说谎果然是不道德的,良心不安啊!鲁西心脏狂跳。
「她是你的女人?」柳森的声音有丝压抑。
「她是我的小精灵。」鲁西学姿姿不正面回答问题,用别的回答误导柳森的思考方向。
这是被逼的,他也不想欺骗外甥,真的!
「你不觉得……你们年纪差太多了吗?」柳森不想这么问,但还是忍不住。
鲁西眼一亮,他这外甥动心了!「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我的小精灵。」
柳森闻言久久无法回答。
「如果是真爱,年龄的差距算得了什么?」鲁西感性地道。「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这句话别有用意。
事实上,鲁西差点说溜嘴,他想对外甥吼,「快啊!快去追姿姿啊!把她追上手好好『教训』一番,帮你舅舅我出十二年来的怨气!」
鲁西对柳森有信心,他制得住姿姿这个小恶魔!
「那又为什么,你会放任心爱的女人一个人待在老家呢?」柳森不解的问。「你至少该陪著她一起来,初来到陌生的环境,总会不适应,你是她的男人,应该要体贴一点。」
鲁西被问倒了,姿姿是他心爱的舞者,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啊!唉!那鬼丫头到哪里都能适应得很好,他才不需担什么心呢!
不过,他这外甥被蒙蔽了眼睛,以为姿姿是那种禁不起环境淬链的女孩。因为姿姿的外表会骗人,尤其她勾唇浅笑的时候,总迷死一干纯纯少男心。
「我很想体贴,但是她不肯。」鲁西硬著头皮说假话。「姿姿总要我不要担心她。」
「她为你做了不少事情。」柳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听说她会对酒精产生过敏现象。」
「酒精过敏?!呃……噗!」鲁西被口水噎到。酒精过敏,是姿姿对外掩饰她超烂酒量的说词。「她跟你说的?」
「嗯,别说我说的,她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正在学品酒,说好要与你一起品尝我的梦幻名酒。」柳森语气充满了失落。
「为我学品酒?!」鲁西惊得摔下沙发。
姿姿在搞什么鬼?品酒?
普尔法内有许多高贵名酒,若她发起酒疯,砸了酒窖,那……那就不好玩了!
「我觉得,这个还是不要比较好……」
「她为了你,要治疗她对酒精过敏的体质。」柳森打断鲁西的话。「你应该很感动才对,多多鼓励她啊!」
「事实上,我是满感动的。」感动到全身冒冷汗!
天啊!连姿妍,姿姿小恶魔,你到底在玩什么?
怎么都玩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的游戏?
「但为了她好,我想还是不要吧,酒精过敏,很有可能致命。」鲁西为了普尔法上千瓶的名酒,拚命打消柳森要教姿姿品酒的念头。「你先按兵不动,等我巡回表演完,我会回老家一趟。」
「你要回来?」柳森惊讶。「为了姿姿回来?」
「是,为了姿姿回去。」还有你啊!笨外甥。鲁西在心底叹息。
柳森无言,他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讯息了。
姿姿,那令人难以理解的女孩,真的是他舅舅的女友。
深深的失落让柳森心情沉重。
为什么……他的心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他知道,他的心已经空了,不知道何时才有人能进驻他空乏的心房。
[b]第四章 [/b]
「你跟柳森说了什么啊?亲爱的鲁西。」姿姿声音甜美的对远在巴黎的鲁西说,握著手机的手泛白,可见使劲之大。
「呃……没什么啊。」鲁西头大了,开始冒冷汗。
「跟你说哦,我『为了你气正在调养我对酒精过敏的体质,最近啊,我发现,我可以脸不红、气喘的乾掉一瓶98年份的玫瑰红酒,一点『过敏』的现象也没有耶。」姿姿状似天真的诉说她的新发现。
「一点事也没有?」鲁西擦拭额上的冷汗。「没有跳恰恰?没有砸了酒窖?」
「没错,为了你啊,鲁西,我们的爱情是很、伟、大的!治好了我对酒精『过敏』的怪毛病呢。」姿姿的声音更形甜美。
「那就奇怪了。」鲁西不解地皱眉。
自从姿姿十八岁那年在PCB发酒疯大闹一场後,这四年来没有人「敢」让她碰一滴含有酒精成份的饮料,大家只「依稀」记得,姿姿……咳,对酒精过敏。
没想到现下乾掉一整瓶98年份的玫瑰红酒竟然会没事!
「那是因为我对你的爱啊,鲁西,我对你深深、深深的爱,感动了上帝,因此,我不药而愈。」她的语气甜美温柔的让人发毛。「我该怎么向你表达我对你十分之一的爱意呢?鲁西。」
「咳,姿姿小宝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鲁西哪可能听不懂她话中含意?她大小姐不开心他在柳森面前乱讲话,要教训他了。
「你的中文程度满好的嘛。」姿姿语气平稳。「亲爱的,我还不曾收过你写的情书呢,我想看你的烂中文写的中文情书,寄来给我吧。」
鲁西差点吐血身亡。
「姿姿!你还敢玩!」
「要附上签名哦,就署名『最爱你的鲁西』吧。」姿姿煞有其事地道。
「连姿妍!」鲁西气急败坏的暴吼。「你明明知道柳森对你有意思,你还玩这个!」
「你管我。」姿姿顶他这一句。「我就是要看他能忍到何时。」
鲁西叹口气。「你在玩火,姿姿,柳森绝对不喜欢让人这么玩弄。」
「嗤,喜欢又不自己争取,这算什么?用那种炙热的眼光看人却又不展开行动,一点也不像男人。」姿姿对鲁西的话嗤之以鼻。
「那是你自己给人的错觉好吗?小姐,」鲁西忍不住翻白眼,「暗示自己是人家舅舅的女友,姿姿,你这招下错了,柳森是个十分尊敬长辈的人,虽然他喜欢你,但是碍於你的身分,他会非常克制自己的感情。」
「是吗?」姿姿挑眉。「这么有定力?」
「柳森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鲁西对自己的外甥有信心。
「我就不信他能抗拒得了我。」姿姿对自己的美色更有信心。
「你想干么?」鲁西惊觉不妙。
「没什么。」姿姿笑笑。「让他『不小心』发现我本来的面貌罢了。」
「啊?」
「等我的好消息。」不等鲁西回话,姿姿挂上电话。
·················
普尔法酒厂的清晨很美,美得像幅画一般。
迷蒙的朝雾将整个葡萄园笼罩在迷离之下,柔和的太阳自山边升起,光线穿过白雾,将温暖传达至大地,美丽的塞纳河横跨过葡萄园,位於葡萄园正中央的三层楼白色建筑,如风景拼图中常见的美丽庄园,充满了温馨。
柳森甫自葡萄园巡视完,今年的葡萄长得不错,果实硕大结实,丹宁高,是酿造上等葡萄酒的原料,加上产量大,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得好好答谢辛勤照料葡萄园的果农们,忍受得了他对葡萄的挑剔及对栽种方法的严格,还年年丰收。
正当柳森正思索著如何奖赏果农们时,他不经意的抬头,站在远方,眺望他深爱的土地、深爱的庄园。
在阳光的礼赞下,他的普尔法美的不像真的!
引以为傲的荣誉感让柳森扬起嘴角,他愿意一生待在香槟区品酒,让普尔法酒厂的葡萄酒以最佳的状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突然,柳森的视线转至建筑物第二层,那扇美丽的落地窗前。
那扇窗内,住了个谜样般的女孩。而那个女孩,没有吸引人的外貌,却充满了吸引人的气质,连他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引,但,上帝却开了他一个大玩笑,他,不能对她动心。
她是舅舅最重要的人。
柳森目光一黯,眼神复杂的看著紧闭的落地窗,心思百转纠缠。
紧闭的落地窗在柳森若有所思的凝视下被开启了,因风而动的淡紫色窗帘飘出窗外,而一抹淡紫色的纤细身影也随之飘出,站在阳台上凭望远处。
如黑夜般乌黑亮丽的秀发长及至腰,并未束缚,纤瘦细长的身躯被包裹在淡紫色的丝质睡衣下,显得娇弱,让人兴起怜惜之情。而那张未施粉脂的小脸,有著一双世上最有灵气的眼、两道秀气的柳叶眉、挺俏的小鼻子及粉嫩的嘴唇,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色,这一张精致的脸蛋,不需任何人工色彩,就美得如梦似幻。娇弱的身形、精致的五官、黑夜般的秀发,让人误以为她是误下凡尘的精灵,不是人间应有的美丽女子。
柳森屏住呼吸,看著这美丽的一幕。方才才提醒自己绝不能动心,但所有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为什么……会是她呢?
舅舅口中赞不绝口的天才少女——连姿妍。
柳森第一眼就认出她了,没有人会忘掉天才少女连姿妍精灵般的美丽脸孔及精湛的舞艺,他曾观赏过她的公演,精采绝伦,与男首席亚瑟·席维斯搭配得天衣无缝,无人能出其右。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拎著行李说要来普尔法渡假的瘦弱东方女孩,以一身老处女装扮出现在普尔法的女孩,会是她——连姿妍。
而这个以怪打扮出现的女孩,是他舅舅的女友,也是他第一次动心的对象……
为什么会是她呢?柳森喃喃自问。
难怪在不知道她本来面目的同时,他会对她……有一点动心。
凝望的眼神炽热而专注,柳森毫不掩饰自己翻滚的情潮,热烈而炙人。
姿姿觉得有一双热烈的视线注视著她,奇怪怎么会有人大清早突然出现,下意识的寻找那双眼,意外的看见在二十公尺外,看她看得痴迷的柳森。
姿姿当下一惊,连忙退回房间里。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这不是她想像中以真面目与他见面的情形!
姿姿懊恼自己的疏忽。
而柳森在见到她那受惊的表情後一楞,看见她退回房间後,立刻拔腿狂奔,朝她的房间奔去。
他不许她躲。
···················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伴随著震动门板的巨大力量而来。「请开门,连小姐。」柳森用力拍著房门。
「死了、死了……」姿姿在房内著急地来回踱步,无措地咬著头发烦恼。
怎么这么衰?昨天才跟鲁西说她计画让柳森见到她的真面目,结果今天一早,还没有防备就让他发现了,这根本不符合她事先所想的!害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砰砰砰!柳森更加用力拍打门板。「连小姐,我们必须谈谈。」
姿姿一咬牙,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硬著头皮上吧。
随手拎了件披风披著,姿姿深吸口气打开房门。
「你……」近距离地见到她,柳森还是让她美得不像真人的绝世美貌给炫目。
「对不起。」姿姿心虚的道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
「为什么……你会……」跟鲁西在一起。这种质问的话,柳森说不出口。
「我真的很抱歉。」姿姿头低低的,不发一语。
柳森深呼吸,忍著握住她瘦弱的肩摇晃的冲动。
年轻的脸庞充满了青春气息,愧疚的小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歉疚。
柳森叹口气,他怎么舍得对这张绝美的小脸生气呢?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愿意告诉我你以『那种』装扮出现的原因吗?」
姿姿差点跳起来欢呼,太好了!得救!但她克制著,缓缓抬起头,用她那双美丽又布满水气的眼睛望著柳森。
「我是不得已的。」
好想吻她……柳森压抑著自己突如其来想吻她的欲望。
那粉嫩的唇看起来好诱人,让他想一亲芳泽。但他不行,她是……鲁西舅舅的女人!
「我可以慢慢听你说。」他想做的不是这个!他最想做的是带她离开鲁西,老天,他竟然想跟舅舅抢女人!柳森内心饱受煎熬。
「你知道一个姿色不错的东方女人在欧洲国家自助旅行是很危险的事,而我,是个货真价实的东方人,而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你说,我带著这一张脸,在法国,我能走到哪?」姿姿小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无奈。「无论我走到哪,我都是引起骚动的源头,我要怎么渡假?怎么过自己的日子?」姿姿眼神黯淡的叹息。「我真的很累了。」
她脸上浮现的黯淡让柳森看了内心一阵纠紧,满满的心疼充斥在胸口。
这种失落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别这样。」柳森情不自禁地捧起她垂下的小脸,目光温柔地看著她。「在我面前,你毋需将自己武装。相信我,在这里,你会很安全、很平静,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谁,真的!」
姿姿被他眼中的真挚感情给怔楞住了。他的眼神好认真、好专注,他的表情好深情、好温柔,好似愿意为她扛下一切重担的模样。
天啊,她……招惹到什么样的男人?
怦怦怦,姿姿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激越的鼓动著,仿佛要跳出胸口般的热烈振荡。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这样对她说话,从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温柔的待她,而她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同他一般有魅力!
「卸下你的面具,姿姿,在我面前,你毋需隐藏自己。」柳森紧紧的锁住她的黑眸,语气诚恳地。
「我……」姿姿困难的吞了吞口水。老天,这个男人真让人难以拒绝。「我会的。」
柳森欣喜的扬起嘴角,朝她一笑。「我保证,会让你过得自在无压力。」
见他这么认真的表情,姿姿开始心虚起来。
她这样恶整他,算不算过分啊?答案不会有第二个,她当然很过分喽!
明知他对自己有意思,还有意无意的撩拨,暗示他她是鲁西的女人,虽然没有明示,但她那种故做羞涩的表情,一定骗倒了大家。
这也是芭蕾的一部份——演技!
姿姿在这一刻深觉自己十分可耻,她、骗、了、他!
但後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误会已经造成,唉,只好找机会再告诉他,她「只是」开玩笑的。
「我相信你。」撇开其他的不谈,柳森确实是一个让人信赖的男人。姿姿理所当然的信任他。
「很好。」柳森满意的点点头。「首先,你必须做的,就是丢弃那些丑化你的衣服、眼镜、发髻,还给自己一个清爽乾净的连姿妍,我带你体验法国农村的生活乐趣。」
姿姿眼眸精亮。「真的!」竟然有好玩的,真让人太意外了。
「当然,你先换件清爽的薄衫,等会儿,你就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了。」柳森吊她胃口。
「你等我。」砰——一声,姿姿关上房门,十秒钟後,一个衣著清爽的天仙少女就出现在柳森面前,她黑夜般的秀发披在脑後,脸上再也没有那一副碍眼的眼镜,破坏她精灵般的美貌。「我好了。」
真想不到她的速度这么快!柳森好笑的想著。
「跟我来。」柳森主动牵起她的小手,带著她下楼,而姿姿并没有拒绝他的触碰。
这一点让柳森更具信心,握著手中的纤巧玉指,柳森不禁加重力道,将她的小手纳入掌心。
··················
「我的天啊!」身材微胖、满脸慈祥笑容的莱西太太在见到由柳森牵下楼的纤巧少女,不禁瞪大眼,瞠目结舌的看著突然出现的女孩。
「嗨。」美丽如仙人的女孩朝她亲热的打了个招呼。「莱西太太,你早,今天做了什么早餐呢?」
「噢!你是……」莱西太太仿佛被雷打到一般,那熟悉的甜美嗓音,是……「姿姿!我的老天,你……怎么……」
「连姿妍,我的本名。」姿姿笑著道。「我的小名叫姿姿嘛。」
「你……我的老天爷啊,你是天才少女连姿妍!」莱西太太指著姿姿大叫,一脸的不认同。
「怎么了?」姿姿打量自己,她有哪里不对吗?还是一样很美啊!
「你怎么这么瘦?太不应该了!」莱西太太一脸不悦地斥责。
「我……」姿姿百口莫辩,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姿姿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却只有四十二公斤,有人说芭蕾舞者是越瘦越精美,所以,许多的芭蕾舞者一生中都在与减肥搏斗,而多数早逝的芭蕾舞者,是因为长期拒食而引起的厌食症,营养不良导致死亡的。因此,家人们莫不担心她难以上升的体重,将对她的健康造成伤害。
「这么瘦还敢挑嘴!以後不许你挑食!」莱西太太生气地道。
「啊?!」姿姿一楞,为什么莱西太太会是这种反应?
「莱西太太的字典中没有『营养不良』这四个字。」柳森笑著,低声在她耳畔道。「你可以预期假期结束後,你的体重将会直线上升,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没错。」姿姿害怕的吞吞口水。「虽说是好事,但……很痛苦耶!」她皱著小脸,想到又要吃一堆东西的痛苦,脸又皱得像苦瓜一样了。
「会让你吃得不痛苦。」柳森莫测高深的笑笑。「我想看看,你对酒精过敏的毛病是不是好了。」
「好了!」姿姿兴奋的叫道。「好了、好了,我喝光一瓶98年份的玫瑰红酒,一点事都没有耶,真的好神奇哦!」讲到这个就兴奋,姿姿想到那天没有喝到那瓶81年份的葡萄红酒,就扼腕的要命。
「原来是你,我才想怎么少了一瓶炒菜的红酒,竟然是被你喝掉的!」莱西太太一副捉到凶手的模样。
「炒菜的红酒……」姿姿差点吐血。「用那么好喝的玫瑰红酒炒菜……」
她被普尔法酒厂的酒养刁了。
柳森惊讶的发现,她对普尔法酿的酒情有独锺。
「一餐让你喝一杯酒,红肉配红酒,白肉配白酒,海鲜配香槟,如何?这样能刺激你的食欲吗?」柳森用上好的酒当诱饵,引姿姿上勾。
「能!」姿姿眼中闪著光彩。她上勾了。「我会吃好多好多!」
「那么早餐就来点清淡的吧。」莱西太太笑咪咪的捧著一大盘清爽的蔬果沙拉及时令海鲜,那是雇请冷冻车自海岸送来的新鲜海产。
「哇!这么多,我吃不完。」看到那满满的一盘菜,姿姿就胃口全失,她偷偷转身,就想落跑。
「啵——」轻轻的软木塞弹出的声音止住她的步伐,姿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葡萄酒香。
柳森以专业的姿态,将冰镇过的香槟打开,缓缓注入玻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色泽。柳森以口就杯,轻啜一口,满足的叹息。
「完美。」
听到他这么说,姿姿怎么可能放过这被柳森评为「完美」的香槟?
说什么都要喝到!
姿姿二话不说,乖乖的坐到餐桌前,很努力的吃著莱西太太特地为她准备的早餐。
柳森见状,笑了。
笑得幸福。
将普尔法笼罩在一片白蒙蒙之下的白雾散去,阳光渐渐露出脸来,将温暖传播大地。
[b]第五章[/b]
在美酒的引诱之下,姿姿吃了不少食物,脸色红润起来,连带的,身材也比起之前稍稍圆润了些。这些都归功於柳森丝毫不吝啬的心胸,免费提供他私藏的美酒,让姿姿喝得开心。 也让她原本就很刁的嘴更刁了,尤其对酒的挑剔与品酒的功力,已比之前大大进步下少。
「颜色偏黄,是年份较久远的白酒。」摇晃著手中的玻璃杯,姿姿架式十足的审视著。「闻起来的味道……酸的,是无甜味的白酒,有种刺激性香味。」将整个鼻子凑进杯内闻,然後喝了一口。
「如何?」柳森笑问。
「酸涩的味道恰到好处,刺激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也有酒精的味道,这是会醉的酒哦!」姿姿笑睇著他答。
「每一种酒都会醉,只是喝的量多寡罢了。」柳森朝她笑。
「我现在进步很多了吧?」姿姿得意的朝他抬高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没错。」柳森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指日可待。」
「等我喝光你酒窖里的酒,我就可以把你干掉了。」她有伟大的雄心壮志,超越柳森,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品酒师。
「哈哈哈——」柳森纵声大笑。「你要一、二十年才喝得光我的酒哦。」
「可恶。」姿姿的心态很奇怪,想喝光他所有的酒,但却又希望永远喝不完,永远都有美酒可以喝,真是……矛盾。
柳森目光温柔的看著她的动作,觉得她真的很可爱。比起萤幕上看见的要平易近人,不再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进步那么快,对酒的敏锐度不比他逊色,只要多一点时间,假以时日,她会成为普尔法第二位掌控生杀大权的品酒师。
如果鲁西舅舅知道她进步神速,一定会很开心的……
想到鲁西和姿姿的关系,柳森眼光不禁黯淡下来。
他无法想像有一天,他必须开口喊她一声「舅妈」的场面,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叫得出口。
思及她与鲁西亲密依偎的模样,柳森心底泛起涛天巨浪。
不——不可以!
光是想,就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不敢想像若哪天让他看到真实场面,他……怎么承受得起?
「柳森。」姿姿奇怪他的表情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冒冷汗、脸色苍白的让人担心。「你怎么了?」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颊,温热的小手触摸著他冰凉的脸。
「没什么。」柳森闭上眼,将她手上的香气吸进肺里,吸进记亿里。
上帝啊,请原谅我,容我再留恋一下她的余味。
「你脸色苍白的吓人。」姿姿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你真的没事?你的体温好低。」
「我真的没事。」睁开眼,朝她一笑,柳森强打起精神。
「没事就好。」姿姿收回自己的手。
柳森恋恋不舍的看著她收回的小手,忍住想紧紧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才怪!你有事!」姿姿反抓起他大掌。「去休息,走,告诉我你的房间在哪里。」
柳森受宠若惊的看著一脸担心的姿姿。
「身体突然变得这么冰冷,一定是没有吃午餐的关系,早就提醒你了,你巡视果园回来一定要吃东西嘛,怎么可以不吃呢?你看看你!」姿姿叨叨念著。「过来,回房间去休息,晚餐我会端上来给你吃。」
她这话让家里那八个堂哥听到了,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大吼「大小眼!」她对他们从没有这么体贴过,只有柳森让她另眼看待。
她就是大小眼,柳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很对她的胃口。
姿姿脸上挂著柔媚的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柳森眼神炙热的注视著她。难道她不知道……她待他越好、越体贴,他就越痛苦、内心越挣扎吗?她怎么可以对他笑得柔媚可人?她怎么可以对他体贴备至?她……这样展现她的完美,会让他完全陷入她的柔情迷网中啊!
面对柳森火热的注视,姿姿眼波流转,娇俏的笑道:「因为你啊。」半真半假的回答,柳森听不清她话中的真切。
除了爱屋及乌外,还有什么原因呢?柳森自嘲的笑著。
别痴心妄想了!柳森,醒醒吧!精灵般的美丽女孩不属於你,她是你至亲舅舅的心爱女人。
姿姿主动勾著他手臂,巧笑倩兮地朝柳森笑道:「我想看你进房间,顺便参观一下如何?」
他如何能拒绝这张笑脸呢?柳森叹息。
他永远拒绝不了这张在他心底烙了印的美丽小脸。
「我没事。」
「逞强。」姿姿沉下睑来,变了脸色。「如果你没事,脸色不会这么苍白。」
「那是因为……」
「别说是因为你长期待在酒窖的关系,久未晒太阳,皮肤看起来苍白无血色,我不会信的!你的体温都降低了,好冰。」姿姿担心的摸摸他发冷的手。「我没有看过男孩子像你这样的,真让人担心。」她八个堂哥不曾有过手心发冷的情况,亚瑟就更不可能了,他只有发脾气的份而已,相较之下,柳森比起那些粗枝大叶的男人,他是一个会让女人感到心疼的男人,让女人情不自禁想要保护他。
柳森叹口气,对他这么好,不是害他更深陷情沼?
「在三楼。」柳森让步了,因为她的坚持。
姿姿满意的扬起嘴角,扶著柳森上楼。
他的房间与她的纯女性化的古典风格不同。
将柳森扶至床上,为他盖上薄被後,姿姿打量起柳森的房间来。
比起她的寝室要大上两倍,是书房与卧室合并的功能,只以屏风稍稍区隔书房与卧室的空间。书房拥有惊人的藏书,皆是有关於葡萄、葡萄酒的书藉,桧木材质的办公桌没有巨大得吓人,桌上文件物品排得井然有序,不显一丝脏乱,一台精巧的液晶萤幕就摆在桌上,书房的感觉很有柳森的味道,乾净斯文。
不过最让姿姿惊讶的,是他房内环绕音效极棒的音响设备。
「好棒的音响。」姿姿赞叹著抚摸床头柜上豪华的音响。
「除了酿制各式葡萄酒,歌剧是我另一项兴趣。」柳森笑睇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姿姿打量了下他的房间,除了书桌及床外,他这房间多了很多很多的空间。
看起来,柳森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除了办公椅外,连张让客人坐的椅子都没有。
踩了踩地,姿姿发现这房间的地板是舞台的材料。顿时她眼一亮,体内那为芭蕾狂热的细胞沸腾起来,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数十亿个细胞在呐喊、叫嚣著,要动,她要为芭蕾而动。
算算日子,自公演开天窗後,她已有月余没有练舞了。
再看看房内的空间,姿姿计算了下,自门口至床,约有十五坪大小的空间,其中无任何防碍她的障碍物——没错,这里就是她阳春的练舞室!
「改天借你房间一用。」姿姿笑道。「我想练舞。」
「你是很久没有练舞了。」柳森点头答应。「如果不嫌房间太小,请自便。」得建一个练舞室了。柳森暗暗盘算。
「谢谢。」姿姿兴奋的笑咧了嘴。「我下楼帮莱西太太的忙,你好好休息。」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记,姿姿如粉蝶般飘出柳森房间。
柳森楞住了,不敢置信的抚著方才被姿姿亲吻的额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也感觉到,他被吻过的地方,渐渐发烫,而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
走了!他走了!
姿姿趴在阳台栏杆前,目送柳森前往葡萄园巡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她兴奋的冲回房间,翻出行李,找出被她压在箱底的舞衣。
「亲爱的,想不想我啊?」姿姿冲著被她忽略已久、已微微发皱的舞衣笑道,再自行李中搜出舞鞋,姿姿开开心心的著装。
进浴室换上舞衣,她拉过椅子,将小脚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穿上舞鞋,系紧鞋带。
「好了。」姿姿精神抖擞地朗声道,带著练舞专用的CD,蹑手蹑脚的偷偷爬上二楼,再偷偷的打开柳森的房门。
为什么要选在柳森不在的时候摸进他房间练舞呢?
简单的回答,是因为姿姿害羞。
没错,不要不相信,就是这蹩脚的藉口,她大小姐害羞。
她对自己的舞艺、容貌有自信,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比她的舞艺更好、比她的容貌更如梦似幻。要站上芭蕾舞台,除了要拥有绝佳的舞艺外,还要有能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容貌。而她的容貌如精灵般不染纤尘,舞艺出神入化无人能出其右,她是芭蕾界的公主,不论外表或容貌。
虽然她对自己的专业有极大的自信,但是,她却拥有一般女孩绝不会想拥有的体型。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她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她有一个美丽才华无双的娘,能设计出让女人显得性感非凡的服饰,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她,连姿妍,是哀莫大於心死。
除了那一双匀称的小腿能看外,她全身上下的肉加起来根本没有几两,胸前更别说什么波涛汹涌了,连个小笼包都看不到。
而舞衣是紧身的材质,一旦穿上舞衣,虽然能显出她非凡的艺术气质,但乏善可陈的身材就是逃不过大家的眼睛,昭告她是一个乾扁四季豆的事实。
她才不要将自己的缺点曝露在柳森面前!所以只能挑柳森不在的时候,偷偷练习。
做完了简单的热身操,在柳森那台豪华的音响放入CD,柔和的音乐顿时流泄在整个房间内,姿姿优雅的举手、投足,肩部的线条如月般高雅,舞姿如她外貌,如跳跃飞扬的小精灵,轻盈曼妙。
姿姿开心的跳跃、飞扬,一个大跳跃的动作,让她旋过身来,意外的,见到在门口专注盯著她看的柳森——
「啊!」姿姿止住动作,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出现的柳森。
他……他不是出去了吗?
「很美的舞姿。」柳森眼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仓皇的姿姿。
他本想到园里去巡视,最近天气很好,葡萄的生长情况不错,该是葡萄采收的时刻,但到了半路,想起有些资料没有拿到,又折回来,想不到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飞舞的精灵。
近距离见到她的舞蹈,又是一阵让人心跳加速的震撼,品酒的她、舞蹈的她、体贴的她……柳森都无法自拔的深深迷恋,就算她比自己年幼十岁,就算她是舅舅的亲密女友,他已经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
笔直地朝她走去,低著头,捧起她垂下的小脸,柳森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姿姿吓呆了,他怎么会突然吻她呢?虽然心底有许多疑惑,但姿姿仍很欣喜的接受他的吻。
被喜欢的男人吻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情不自禁的勾住他颈项,姿姿本能回应著他如醇酒般令人陶醉的深吻。
她没有拒绝!
柳森内心受到的震荡难以形容,为什么她没有拒绝?她应该推开他的不是吗?
但她的气息太诱人,如上等红酒一般美味,他舍不得……
柳森将疑虑抛在脑後,双手将她紧拥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许久,直到姿姿全身如果冻般瘫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柳森才放过她。
「你没有拒绝。」柳森的气息一样不稳,胸膛剧烈地上下地伏。
「我没有必要拒绝啊。」姿姿承认。「我喜欢你,没有必要拒绝你的吻。」她大方示爱。
柳森激动的将她纳入怀里,紧紧的,不敢放手。
她喜欢他!他……可以想成是单纯的男女之情吗?
柳森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这如梦般的时刻。
「柳森。」姿姿对他一进门就吻她的举动,产生了满满的感动。没有嫌弃的表情,只有深深的拥吻。姿姿被他这浪漫的举动给感动了,她双手圈住他颈项,爱意再也隐藏不了。「我喜欢你。」主动献上粉嫩的唇,姿姿吻住他微微颤抖的唇。「自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你……」柳森眼瞳转黯,颤抖的大掌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绝美的蛋。「我可以将你的话解释成,你——爱我吗?」
姿姿柔媚的朝他抛去一笑,点点头。
柳森激动的将她抱住,低头狠狠地吻住她。
她觉得很幸福。姿姿扬起嘴角,她终於知道为什么老妈的外貌数十年如一日,一样同年轻时般美丽,只多了成熟韵味,因为老爸的爱!
女人一生求的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疼惜自己、爱惜自己的良人。而今,她找到了。
柳森,这个她看上眼的男人,她不会放他走了。
「我爱你,柳森,你呢?你爱我吗?」姿姿大胆索爱,丝毫无一点羞涩。
「我爱你。」柳森再也忍不住自己满腔的爱意。
深爱的女人用那双水汪汪的美丽眼瞳注视著你,仿佛全世界只有你,对著你说爱你,这种被全然依赖的感觉……是男人都会为她做到她想做的、是男人都会感到大男人主义被满足。
「真好,谢谢你爱我柳森,我知道我不够好。」姿姿的态度与平时的她差太多了,对柳森,她多了一份耐心及爱意,说话时总是温柔客气。「但我会为你改变。」
上帝啊!
柳森闭上眼,爱情与亲情在心底拉扯。
她是舅舅心爱的女孩,鲁西舅舅将她交给他,不是让他……带著姿姿背叛他的信任!
他原本以为她对鲁西舅舅情深似海,为了鲁西改变体质学品酒,但没想到,她今天吐露爱意的人,是自己。
喜悦的情绪让他忘了鲁西舅舅的存在,忘了她是鲁西舅舅心爱的女孩,忘了他们曾有过山盟海誓,他忘了他柳森是……第三者。
破坏鲁西舅舅与姿姿的第三者。
柳森倒吸一口气,强烈的道德感让他感到罪恶。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变成这种身分?还是……与自己亲如兄弟的舅舅,他……背叛了舅舅。
「森,你怎么了?」姿姿担心的看著他脸一阵红、一阵白,一脸很痛苦的样子。
「你真的爱我?」柳森不免多疑起来,对自己没有自信。
说不定……她是开玩笑的,只要测试他的定力。
「我当然爱你,森。」姿姿深情的回应。「我要带你见我的家人。」
柳森脸色一白,天……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我们不该这样的,姿姿。」
「你说什么?你是说你不爱我吗?」姿姿随即变了脸色。「你怎么可以!带我上天堂,又一下子将我打入地狱!你骗人!」她伤心的指控。
她完全忘了该向柳森解释,她先前暗示她与鲁西的事情,是开玩笑的。她全然不知,柳森正为了她那时说的话感到煎熬,想爱她,却又不能爱、不敢爱!正独自承受他自以为背叛的罪恶感。
「如果你……如果你觉我们不该这样,为什么你刚才要吻我?」姿姿难过的掉下泪来。
被心爱的男人拒绝,真的……好难过、好心痛,她终於知道,妈妈被老爸误会的时候,为什么会伤心的带著腹中的她躲到巴黎,十四年未与老爸联络。
「你为什么要吻我……给我希望又……你怎么可以骗人……」如珍珠般的泪水滑落脸颊,姿姿泣诉。
心好痛,痛到要不能呼吸了,柳森,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方才说不放他走的誓言,在这一刻全忘得一乾二净,姿姿只会掉眼泪,豆大的泪水滴落在舞衣上,晕成一片水渍。
她颤抖的双肩看起来那么小、那么需要人纳入怀里保护,她的泪水看起来那么让人心疼……柳森心底涨满了惹哭她的愧疚与心疼,他真的不想这样……
看著她压抑的啜泣,柳森再也克制不了自己。
「上帝啊,原谅我。」柳森喃喃自语道,双手不听使唤的伸出,将哭泣的她搂进怀里。
像报复似的,姿姿趴在他胸前,拚命的哭、拚命的哭。
她哭的他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柳森忙不迭地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乱说话,亲爱的,别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呜……你都骗人……说话不算话……」孩子气的指控,姿姿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话不算话了。」柳森忙不迭的讨好。
「你发誓!」
「我发誓,再也不骗姿姿、再也不惹姿姿哭……」
柳森忙著安抚姿姿的同时,不只一次向上帝祷告。
上帝,请原谅我这满身罪孽的人。
[b]第六章[/b]
姿姿完全忘了她刚来到普尔法酒厂时误导大家的事,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在普尔法酒厂工作的人,都以为她是鲁西的女人。
但真正的事实是——宠她归宠她,但鲁西躲她都来不及,哪有可能爱上她?
「我想到一件事情要问你。」鲁西忍不住主动打电话给姿姿。
「什么事?」姿姿沐浴在柳森的爱意下,整个人春风满面的,脸颊红润了不少,身材也丰腴了些。
「今天莱西太太打电对我说,柳森对『我的』女朋友似乎有不寻常的态度,要我稍稍注意一下我那年纪尚轻的小女友。」鲁西忍著咆哮的冲动,咬牙道:「你跟柳森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把话说清楚?我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你要明讲啊!你到底说了没?」
「啊!」姿姿惊叫一声。「忘了。」她傻笑的搔搔头。
鲁西差点打跌。「你说什么?忘了?!」
「嗯,跟森在一起太幸福,所以忘了。」姿姿忽然想起来这一回事。「难怪森最近总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他误会了!」一想到柳森,姿姿的脸上露出甜蜜蜜的笑。
「森?!」这么亲密的叫法,有一撇了。「你还没有说清楚就跟柳森在一起?天啊……一鲁西差点吐血。「你一定要快点说啊,不然柳森知道你骗他……那,事情就不好了。」
「有这么严重吗?」姿姿觉得鲁西太大惊小怪了。
鲁西叹口气。「姿姿,要记住,柳森最讨……不,痛恨,柳森最痛恨人家骗他了,你……好自为之吧!」
「柳森才舍不得对我怎样呢!」姿姿一脸甜蜜的笑。
「希望如此。」鲁西叹口气。「尽早把事情说开来,小心,柳森一发脾气来,那就不好玩了。」
「姿姿——」
「柳森在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拜拜。」姿姿听见柳森在呼唤她的声音,心就飘了过去。
「喂喂喂……你要快点解释清楚啊——」鲁西的话硬生生被截断。
「来了、来了!」姿姿将手机一丢,人就飘向门外,扑上双手敞开的柳森。
「准备好了吗?」柳森笑看她一身轻便的装束,清新诱人,仍旧美的像精灵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好了!」姿姿中气十足地喊。
今天是葡萄采收的日子,也是酿制葡萄酒的时机,虽然现在已经很少人以人工的方式踩葡萄了,但普尔法每年的传统,就是请妇女在巨大的木桶内,赤裸著双足踩葡萄。
姿姿一听柳森说起这项普尔法的传统,就欣喜得不得了。
好好玩哦!她不曾见过踩葡萄,一定很好玩!
因此,她每天巴望著柳森一声令下,等果农们采收葡萄,她就可以体验一下法国传统妇女的农作生活。
「那么走吧。」柳森搂著她纤细的腰肢下楼,走向庄园前的广场。此时,广场上已挤满了人,他们是为普尔法工作的果农、酿酒工、品酒师,加上他们强而有力的亲友团,浩浩荡荡的,将广场挤了个水泄不通,其间还有摄影机钻动,大夥将广场中央那巨大的木桶给团团围住。
一桶一桶被清洗乾净的上等葡萄被倒进大木桶中,众人开始躁动,为即将进行的工作感到兴奋。
通常,在大夥踩完葡萄、玩闹过後,柳森总会抬出数十瓶陈年红酒让辛勤一整年的员工们尽情畅饮!这么大方的老板可不多见,一瓶市价五千元法朗的红酒,他一点也不心疼的拿出请员工们喝。
「哇!好多人哦!」姿姿见到这么多人,难掩兴奋情绪。「怎么会有摄影机啊?」
「每年总有人来采访普尔法酒厂一年一度的盛事,这已经不稀奇了。」柳森莞尔一笑道。「顺便来喝喝看我的酒是否如传闻中名不虚传。」
「当然喽,你酿的酒最好喝了。」姿姿很捧场的赞美自己的男友。
柳森大笑的将她拥入怀里,心折的吻了吻她发际。
聚集的人发现柳森的存在,开始鼓动起来,大家以眼神、掌声给柳森压力——赶快让我们工作!我们要喝葡萄酒啦!
一很高兴大家拨空前来参与普尔法一年一度的盛事,这一年来大家辛苦了。」柳森朝众人露出真挚的笑容。「今年,就由我身边的美女——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她是谁,连姿妍小姐,请她为我们踩出今年第一道鲜美的葡萄汁。」
众人给予捧场的掌声,没有因为姿姿是名人而显得特别兴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姿姿吐吐舌头,弯腰脱鞋,以一旁的清水清洗脚丫,然後她被柳森一把抱起,丢进木桶里。
咱滋——
葡萄被压扁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众人耳朵里,然後,妇女们在一旁清洗脚丫,一一主动踏入木桶内。
姿姿卷起裤管,开心的在里头东踩踩、西踏踏,不一会,众人亢奋的情绪被带动,开始玩闹起来。
先是某位妇女将踩烂的葡萄往友人身上一泼,不料却泼到「经过」的姿姿,於是这种小孩子似的玩闹就开始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没有她呢?
姿姿不管对方是谁,通通无一幸免,被她泼的一身葡萄香。
连置身事外的柳森也难逃一劫。
「森,来。」姿姿背对身後已闹得不可开交的一群女人,带著满脸的葡萄,朝心爱的男人招手。
「什么事?」柳森不疑有他,朝姿姿靠近。
姿姿娇笑著,先是给他一记温柔甜蜜的吻,看得众人口哨声四起,然後揪住他领子,使出她吃奶的力气,要把他拖进来。
当然,依她那种力气,哪可能撼动柳森分毫?虽然他是不见天日的白斩鸡,但也是个有肌肉、有力量的男子汉!
「哼哼,你想做什么?亲爱的。」柳森动也不动,戏谵地笑看她出力出得很辛苦。
「拖你下来同乐嘛!」姿姿埋怨著。「为什么你这么重?」
「我是男人,你可别忘了。」看著她孩子气的举动,柳森不觉笑出声来,看著她的目光布满宠溺。
「不管,你一定要进来!」姿姿寻求旁人协助。「啊!莱西太太,帮我……」
谁能拒绝她的要求?
莱西太太虽然对这两个人突然加温的感情有些微词,但她仍打从心底喜欢姿姿这个随和不造作的大明星,所以,她还是帮了。
「莱西太太,这样不好……不好……吧。」柳森在两、三个壮汉的抬举下被狼狈的丢入木桶内,他立刻受到大家「热情」的款待,无数的葡萄落在他头上、脸上、身上,让他尝到今年的葡萄——极品。
「姿姿小恶魔。」
姿姿一惊,这个称号,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了,谁?是谁叫的?谁知道她的本性?
柳森狼狈的起身,他全身散发出浓浓的葡萄香,露出舆平时不同的邪笑,朝著一脸惊慌的姿姿步去。
「小恶魔,很好玩吗?」一把将她搂住,柳森没好气的。
还好……姿姿松口气,不是认识的人在场,好险好险。
「好好玩。」姿姿粲笑著。「嗯……你好香哦。」姿姿不怕脏的将脸埋进他怀里。「你身上都是葡萄香,今年我有好喝的酒可以喝了对不对?」
「没有错,小酒鬼。」宠溺的点点她挺俏的小鼻头,他决心为她酿制天下无双的香槟——用这一大桶她带头踩出来的上等葡萄汁。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葡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柳森带著满身葡萄,抱著制造混乱的小魔女踏出木桶,拿起长桌上一只玻璃杯,取了一小杯刚踩出来的葡萄原汁,柳森轻啜一口後,再喂了姿姿一口。
「晤……好酸哦!」姿姿整个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柳森见状哈哈大笑。「今年的葡萄,很好。」举杯朝天致意,众人爆出震天响的欢呼。
早已待命的壮丁们扛出一箱箱冰镇过的红酒,普尔法酒厂的品酒师们一字排开,以优雅的专业姿态为众人开酒。
捧著酒,众人在原地围成一个大圈圈,唱著法国乡村的民谣,年轻男女跳着舞,开心的庆祝今年丰收。
姿姿满足的看著眼前热闹的场面,好纯朴、好快乐,她希望每年都能参与这里的盛事,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玩乐的时候,做主子的就别在这里碍眼了。」柳森搂著姿姿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得去见见这次来拍摄的导演,你要跟来吗?」
「要。」姿姿抛给他一记甜美的笑,依附著他结实的臂膀,一副天涯海角随他去的模样。
柳森笑拍她的头,轻抚了下她黑夜般的秀发,幸福与满足尽在不言中。
··················
「位就是这次的导演,台湾来的连以康连先生。」柳森替姿姿介绍。「连先生,这是我的女友,连姿妍小姐。」
姿姿看见双眼爆突、布满血丝的六哥,心底发寒。
完了!被看到了!
她浑身僵直的看著连以康以那种挑剔的打量眼光看柳森,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的胆子很大嘛。」连以康一开口就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语气。
柳森一脸的莫名。「我?我怎么了?」
「嗯……这是我的错。」姿姿低下头来,心虚。
「原来我们八个找不到你,是因为你躲在这个鬼地方啊。」连以康云淡风轻的道。「你以为你捅出来的楼子很小吗?」
柳森不悦地皱眉,不喜欢他那种针对姿姿的语气。
「连先生,我女友年纪尚轻,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请你别以这种口气说话。」
连以康挑眉,哟,没想到还会替他们连家的小魔女出头,啧,真是一个笨男人!
「你不会叫人吗?连姿妍小姐,亲爱的姿姿小宝贝。」连以康带著挑衅的目光对向保护欲强的柳森。
柳森怀疑的眯起眼。他们是什么关系?
「嗯……嗨!」姿姿僵硬的扯开嘴角笑笑。「以康哥哥。」
「还记得我,我真是感动啊,姿姿小宝贝。」以康咬牙切齿地感动著。
「哥哥?」柳森不解的挑眉。「你们是什么关系?」
「问得好,柳先生,姿姿嘛,是我们连家的小宝贝,金孙女,我连以康唯一的堂妹,而且是失踪很久的堂妹。」连以康撇嘴。「我刚才看到让我这做哥哥的非常不爽的一幕,我请问一下,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想到刚才他们接吻的那一幕,很唯美的入了镜,但真……真他妈的!虽然是姿姿主动,但他就是老大不高兴,凭什么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妹妹要奉送给别的男人?想也别想!
「你是姿姿的……堂哥?」柳森惊呼,世界真小。
「排行第六的堂哥。」姿姿扯扯柳森的衣角。
「姿姿小亲亲,你在巴黎把事情搞得一场胡涂,留字条说你要出走寻找自己,原来,你找的是这个啊。」连以康语多挖苦。
「六哥——你别这样说嘛。」姿姿见柳森一脸高深莫测,心急了起来。「你再乱说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哇。」连以康也乾脆。「我打个电话给找你找得快发疯的亚瑟,有什么话,你再跟他谈。」他顺手翻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啊!」姿姿放声尖叫。「不行啦!不能跟亚瑟讲我在香槟区……」但来不及了。
连以康将电话拿离一臂之遥,话筒传来的声音大得让柳森及姿姿听到男人粗鲁的爆吼。
「连姿妍!不要让我捉到你!他妈的!你的皮给我绷紧一点,香槟区是吗?很好……太好了,鲁西,汉克斯,我会挑断他阿契里斯腱,让他一辈子不能跳舞!敢把你藏在那地方还装傻!哼哼,老人家就是要好好扁一顿才知道认份,你呢!给我好好想想看,要怎么才能平息我的怒气!」流利的中文听起来不像纯正法国人的口音,亚瑟的语气几度不稳,他气得差点脑溢血。
「嘟——」连以康按下结束通话键,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看著全身僵硬的姿姿。
「原来是鲁西那老家伙把你藏在这里啊。」连以康了然的点点头。「他不该当舞者的,应该去当演员,他演得很传神呢,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我们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你的消息,真的有动用关系协助寻找你的下落,搞了半天,我们一群人忙个半死,他不知道死在哪个国家公演,凉凉的等美人投怀送抱,你呢?在这边给我交男朋友,乐不思蜀,好!真是太、好、了!」连以康咬牙切齿。「原来你们是一夥的。」
「以康哥哥,这个我可以解释的,不要生气嘛……」姿姿用那第一百零一招对付连以康——撒娇,这一招屡试不爽,都能达到她的目的。
「我很好奇,鲁西跟普尔法酒厂有什么关系。」连以康问到重点了。
「鲁西是我舅舅。」柳森开口解答。
「哦,原来是这种关系啊!」连以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搞了半天,你那好舅舅将姿姿送来给你当女友呢,真是舅甥情深啊。」
这句话有很大的问题。
自从这个姓连的男人出现,柳森的脑子就出现一堆难解的疑问,心中的问题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你……」
「怎么?不行啊?我不爽可以吗?我妹妹耶!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我会爽才有鬼!依你刚才吻姿姿的举动,我没有一刀砍死你算你命大,柳先生!」连以康心理非常的不平衡。
「我问的不是这个。」柳森皱眉。「姿姿跟我舅舅鲁西的关系……」
「很好啊,像父女一样。」连以康凉凉道。「不然怎么会把姿姿送来这里呢?他跟普尔法酒厂有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不悦的抿紧唇,鲁西小器鬼,有这种亲戚也不说,这样他就不用透过层层关系打通关节,才能来拍摄普尔法酒厂的独门酿酒功夫。
「像父女一样……」柳森若有所思的看著姿姿苍白的小脸,觉得事有蹊跷。
姿姿在心底哀嚎,不会吧?刚才鲁西才警告过她而已,马上就发生了!
柳森他……不会生她的气吧?
他原本就白皙的俊脸此时泛著冷意,姿姿吓得眼眶红了。
他生气了。
「柳森,爱上我们连家的小魔女,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除了要能忍受我们家姿姿的恶作剧之外,还得得到我们八个兄弟的认可——光是姿姿的调皮,我想,你就招架不了了。」连以康嗤笑道。「你能忍受像她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孩吗?听她舞伴提过,姿姿做过最惊世骸俗的事,就是你舅舅跟女舞迷开房间的时候,是她把风的——想像一下她这种外貌的女孩,做这种让人吐血的事,会不会让人头痛?」
柳森眼神阴霾,盯著姿姿苍白的小脸。
「你跟鲁西舅舅,不是情侣关系?」他语气冰冷的问。
这时候的气氛怪异,连以康也察觉了。
「嗯……本来就不是啊……」姿姿绞著手指,呐呐的回答。
「那你口口声声说为鲁西做的一切……全是骗人的?」柳森白著脸问。
「我……我……」姿姿看著他可怕的脸,差一点就哭出来。他不曾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她!不曾。
「难怪……」柳森冷笑道,踉跄地後退,身後的热闹的音乐声、歌声全听不见,他感到自己陷入一个无声的世界。
难怪……难怪她没有一点背叛爱人会有的挣扎、罪恶,还开开心心的与他在一起,丝毫没有想到鲁西在等著她。
只有他,这个傻傻笨笨的男人,独自一个人承受背叛的苦楚,一个人在内心煎熬著……
他是个大傻瓜!
连以康古怪的看著柳森的举动,他如陌生人般看著姿姿,彷佛今天才认识她般冷漠。
梆森没有说话,冷著一张脸,深深的看了姿姿一眼,朝连以康微微颔首。
「抱歉,恕不招待。」柳森语毕转身,看也不看姿姿一眼的离去。
[b]第七章 [/b]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姿姿伤心的发现,柳森的表情好森冷、好无情,仿佛陌生人般与她擦肩而过。
「呜……」她呜咽出声,差一点放声大哭。
「姿姿……」原本正在气头上的连以康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安抚眼眶泛红的宝贝堂妹。
「他不理我……呜……」咬著唇,姿姿忍耐的哭著。
「呃……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他不解的搔搔头。
「我的错……哇——」姿姿忍不住哭出声来。「我错了……呜……我不是故意的嘛。」
被姿姿的大哭吓了一跳,连以康的三魂七魄差点飞了。
「姿姿、姿姿,你先别哭啊,告诉以康哥发生了什么事?天塌下来有六哥帮你顶著。」
「不行不行!」姿姿忙不迭地摇头。「森不会原谅我了……」
「会啦,你去解释清楚就好了。」连以康原本非常排斥柳森这个把心爱妹妹偷走的男人,但现在看到姿姿这么伤心,他也顾不得那个男人是来抢姿姿的,只要她开心一笑,他连以康什么都好、什么都答应。
「那我去找他解释清楚!」听见哥哥这么说,姿姿立刻飞奔,找柳森解释去。
「啊?」连以康呆楞著看著妹妹迫不及待跑开的背影,再看看空空的掌心,顿时浓浓的失落感充斥心胸。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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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手轻脚地推开柳森的房门,姿姿屏著气,看见他站在阳台前,昂藏的身躯显得高大、充满力量,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柳森身边。
「森……」不敢靠他太近,姿姿在他身後站定,轻轻地唤他。
回答她的是柳森的无言。
「森……对不起。」姿姿低头,她错了,她不该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她连姿妍一生恶作剧无数,就算被捉到了她恶作剧的证据,受尽众人宠爱的她也不曾遭受太过严厉的苛责。虽然她在外在表现上十分惧怕亚瑟的怒气,但事实上若她真的害怕,就不敢在谢幕时开天窗了。
柳森——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他虚长自己十岁,虽对她总是宠爱有加、呵护备至,但他比一般疼爱她的男人多了一份信任。
他什么都让她玩、让她试,他让她体会到成名以来未享有过的平凡的快乐。
品酒、酿酒……这种活动是家人不会放心她碰的,只有柳森全然的放任她。
而他现在背对著她,久久不转过身来,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这让姿姿感到很受伤。
她知道他在生气,生她的气,姿姿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一开始就不该误导大家自己的身分,她根本不是鲁西的女友!也该在与柳森交往时就说明,不该存有得过且过的心态……
呜!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柳森生气不理她了!
「出去。」
姿姿眨眼,她没听错吧?那是柳森的声音,只是……自从知道她来自台湾後,他一直以中文跟她沟通,刚才,从他嘴里吐出的是法文,而且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气。
「你说什么?」姿姿怕自己幻听,不确定地问。
「出去。」柳森声音大了些。「我叫你出去。」
姿姿仿佛被雷打到一般,楞在当场。
为什么叫她出去?
「森……」姿姿怯怯的伸出小手,扯著他衣角。「你怎么了?」
「你说呢?」柳森缓缓转过身来,白皙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双黑眸中看不到一点点温度,她的影子倒映在他瞳中,显得凄楚无依。
她被问倒了。姿姿垂首无语。「对不起……」
「我像个傻瓜……」柳森闭上眼,深觉自己可笑。
他竟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女孩耍得团团转!哈,真是个大笑话!
「不是的……」姿姿急著解释。
「我玩不起你的爱情游戏,你走吧,离开我的生命。」柳森没有大声咆哮、疾声爆吼,但他这模样让姿姿慌了手脚。
「不!我不走!」姿姿惊恐的瞪大眼睛,美丽的眼瞳泛起泪光。「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但请你听我解释……」
「我累了。」柳森疲惫地闭上眼。「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姿姿背脊发寒。「想……想什么?」
「想我们之间。」柳森语重心长地。「该怎么走下去。」
她捂住唇,不让自己的尖叫流泄出。视线馍糊了,眼前一片水雾,她再也看不清柳森那张令人心动的俊脸,再也看不见他带著宠溺的笑,再也看不见他温柔深情的眼神中有她的倒影……
「你走吧。」柳森背对过她,面向宽广的葡萄园,浑身透露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息,生人回避。
姿姿心痛得无以复加,她被拒绝了,生平第一次被拒绝,还是被心爱的男人所拒……这种感觉,心好痛……痛到要不能呼吸了……
咬住唇,姿姿逼自己不能在柳森面前哭出声来,踉跄地倒退,转身,她趺跌撞撞地跑开,离开柳森的房间。
她只知道不断的跑、跑,跑……不在乎众人讶异的眼光,姿姿跑下楼,跑出普尔法庄园,往布满黄泥上的产业道路跑去,离开普尔法酒厂。
倔强的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在广场上担心等候的连以康见姿姿哭著跑下来,立刻心焦的追了上去。
而站在阳台上注视著庄园的柳森,面无表情的看著姿姿跑开的身影,只有额际微微抽动的青筋,泄漏了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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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目瞪口呆的看著好友薇被扛著出去,姿姿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希望她别沦落这么惨的地步!但又钦羡著,同样是逃离,为什么柳森却没有飞来台湾找她?
想到这个,姿姿的小脸就沉了下来。
好友雪柔开的蛋糕店,二楼的独立包厢里,姿姿突然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小脸布满了伤心难过。
柳森……他还好吧?不知道有没有想她……
「回魂喽。」雪柔在姿姿面前摇著小手。「你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啊?」雪柔粲笑著询问一脸失落的姿姿。
「没有哇……」她突然沉下小脸的阴沉,吓坏了一干好友。
「事情有坏到这种程度吗?」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蔷总算开口问了,还问得十分切中要害。
姿姿抬起无神的眼,看了蔷一眼又垂下来,方才还很有胃口的吃著美味的蛋糕,现下全没了胃口。
「奇迹!」雪柔惊呼。「姿姿难得没有把蛋糕扫光耶,发生了什么事?」
往常姿姿看到黑森林蛋糕,一定是如秋风扫落叶之姿一口气干掉!哪有可能像现在这样,用汤匙挖著玩?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忧伤的眼神?」尼可,蔷的男人,关心的问姿姿。
他是全世界身价最高的歌手,知名男孩团体BLACKBOYS的团员,拥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和天空蓝的眼珠,帅得不可思议又才华洋溢。
「没有啊……」姿姿否认。
「你这样子,像极了『森林之诗』中的精灵玛芙卡,为情伤心欲绝的模样,任谁一看就知道了。」尼可蓝眸瞅著姿姿。
姿姿无言,她是真的很伤心。
「看你这样子,也无法当我的MTV女主角吧。」尼可了解的笑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蔷看她这副样子也很别扭。
姿姿一向吵闹又爱玩,难得这样文静,真的很吓人。而且还带著那副让人看了就不禁心疼的伤心表情,她这反常的模样真的吓坏大家了。
「我好难过。」姿姿吸吸鼻子,不让聚集在眼眶中的泪水掉下来。
「啊啊啊!」雪柔急急忙忙的找纸巾。「姿姿,不要哭。」找到後,立刻将纸巾塞进姿姿手里。
「雪柔……」蔷呻吟著,这个笨雪柔,永远都这样没心眼!
「呜……」果不其然,姿姿一抓到纸巾,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了嘛,你别什么都不说啊!」雪柔一见姿姿哭就急著问。
「呜……他不要我了……」姿姿哭得伤心。「他都没有找我……呜呜呜……」
雪柔听不懂姿姿在讲什么,一头雾水的搔搔头。
「你总要给他思考的时间吧。」蔷叹息,怎么她们这几个人感情问题特别多啊?「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真的吗?」姿姿抽噎著,带著希冀的盼望眼神看著蔷。「他会理我吗?」
姿姿真的陷进去了!
蔷无奈地叹息。「不是我爱讲你。」说到这个她就翻白眼。「连喜欢的男人都这样恶整,难怪柳森不理你。」
「柳森?」雪柔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啊!
「呜……我知道错了嘛,我……不是故意的啊……」拿著纸巾胡乱地擦著眼泪,姿姿哭得红了眼睛。「人家……人家来不及讲嘛,我又不知道臭以康会突然出现……」
「爱玩嘛,玩出问题来了吧!」蔷忍不住要责备姿姿。「你别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那八个哥哥一样,任你整毫无怨言,亚瑟和鲁西是疼你,舍不得揍扁你的小屁股,不然你以为天下男人都这么宽宏大量啊?」
「呜呜……」姿姿只会掉眼泪。「我想柳森……」
「柳森……我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啊?奇怪了……」雪柔认真的偏头想著,她一定听过这个名字。
「去找他啊。」蔷鼓励道。「凭你的ㄋㄞ功,柳森应该会原谅你的。」
「他才不会……呜,人家都求他了、跟他对不起了,他还是不理我,叫我走……」姿姿想到就委屈的扁嘴。
「如果他还爱你,应该对你的主动示爱毫无招架之力。」蔷看姿姿难得的笨,受不了的指点她一条生路。
「什么意思?」姿姿止住泪,抬头看蔷。
「女人最大的本钱啊。」蔷朝姿姿挤眉弄眼。「你不会跟雪柔一样,谈恋爱谈到变笨了吧?」
「啊!」姿姿想到了。「对哦!」她立刻精神百倍。
「想清楚就好。」蔷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十分受教。
「你教了她什么?蔷。」尼可好奇的问。「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暧昧?」他这个中文的初学者,虽然一点点中文都听不懂,但他有眼睛,看得出来这两个女人在暗中交流一些让人发指的东东。
「教她利用身为女人的优势罢了。」虽然姿姿没有什么本钱。蔷微微一笑,恶毒的想著。
「女人的优势?」尼可不解的眨眨眼,蓝眸中布满狐疑。
「就像你永远抗拒不了我一样,面对深爱的女人,没有男人会无动於衷的。」蔷笑著向尼可解释。
「哦,我了解。」尼可了然的点点头。「蔷,但你这样,像在教坏你的好朋友。」
「相信我尼可。」蔷差一点把美味的蛋糕喷笑出来。教坏?哈哈,她的坏岂能比得上姿姿的十分之一?「姿姿的邪恶超乎你的想像之外。」
「邪恶?」尼可仍不敢将邪恶两字与眼前有著精灵般美丽容颜的女孩画上等号。
她看起来太不染尘埃了!像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谁想得到姿姿的外表是骗死人不偿命,本性邪恶得足以引发世界大战。
「没错,很快的,你会看到她邪恶的一面,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蔷微笑,期待著那倒楣被姿姿爱上的男人被衰神附身。
姿姿小恶魔就等於是衰神的化身,被她缠上,就有不尽的衰事如影随形地跟随著,甩也甩不掉。
「蔷,怎么这样讲人家。」姿姿抗议,她的英文同法文一样好。「好歹留一点给人探听吧!我也是公众人物耶!」看见眼前一片光明後,姿姿回复平常的古灵精怪,一扫方才阴霾的情绪。
「但你常常没有公众人物的自觉啊。」在一旁想事情想得很辛苦的雪柔插话。
「那是因为我是性情中人好吗?性情中人耶!」姿姿大言不惭地。
听到这种话,蔷和雪柔差一点吐出来。
这种话她也敢讲?姿姿明明是她们四人中最情绪化的一个,心情不好总是整人出气,被惹毛了,一定整得对方求爷爷、告奶奶不可。
姿姿那美丽的娘就是如此,因为老娘在家人面前出卖她邪恶的一面,她就将美丽娘亲有追求者一事通通讲给她老爸听,更将母亲跟她开玩笑的话拿出来说嘴,气得她老当益壮的帅爹决定身体力行,证明他也能生出一个漂亮娃娃,结果,姿姿在十五岁那年终於当上姊姊,老妈陈诗织以三十六岁高龄产下幼子——连以桐,从此,姿姿不再是连家敬陪末座的小孩,多了一个弟弟可以教坏,让她乐得很。
「等你把事情解决,我们再来谈你是哪种人好吗?」蔷切中要害的道。「到时候,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听你说,你究竟是哪种人。」
「还需要说明吗?」雪柔不解地偏著头。「姿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哈哈哈——」在一旁观看的尼可笑出声来。
她们的对话真有意思。
「请你明讲,在你心中,我是哪种人好吗?」姿姿笑眯了眼问。但那是属於危险的笑法。
「这跟你要解决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连姿妍小姐,你少扯开话题,我们刚才讲到『女人最大的本钱』,我想听听,你会如何运用你的本钱呢?我听听看,顺便给一点意见。」蔷视破姿姿的诡计,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关你的事。」姿姿很臭屁的扬起下巴。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需要一些性感内衣之类的情趣用品,你要知道,没有什么身材的女人,要色诱男人是有困难度在的,所以要靠道具来营造气氛,才不会在紧要关头发生笑话。」蔷充满兴味的笑睨著姿姿。
「哼!柳森才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呢!」姿姿扮了个鬼脸。「他如果真在意我的身材,就不会抱我了好吗?」
「哦。原来是这样。」蔷了然的睇著她笑。「原来他早明白他抱了一块洗衣板的事实。」
「该死!」姿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笨!怎么会讲这种?笨笨笨笨笨笨死了!
「啊!柳森!」雪柔想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姿姿,柳森是普尔法酒厂的负责人对不对?」
「对。」姿姿一想到那个男人心里便有点痛痛的感觉……那一天她被拒绝得很彻底,想不到她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真的想不到。
「他的红酒好好喝哦!我前几天用他带来的红酒做了一个黑森林蛋糕,好好吃哦!圣杰好喜欢,一个人就吃光光了!」雪柔兴奋的形容。「我今天还要做给圣杰吃,柳森先生说他会带来一瓶1976年份的红酒当做材料,他也要来我们家吃蛋糕……哇!想到上次那1980年份的红酒就好喝得不得了,没有想到他还要拿年份更久远的红酒来!真的让我吓到了,他好大方哦!76年份的红酒在华厦酒店要卖到将近四十万台币耶!」
「你说什么?」姿姿瞪大眼睛。「柳森在……在台湾?」不会吧?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雪柔不解的眨眨眼。「普尔法酒厂跟华厦酒店有签约啊,全世界五星级以上的饭店只有华厦酒店拿到代理权,能卖普尔法的酒,这次柳森来台湾渡假啊!顺便跟圣杰讨论柳森最新酿造香槟的行销策略……」
「重点!」姿姿听不下这么多,吼著要雪柔快讲重点。
「重点就是柳森是圣杰的贵客,他现在住在台北华厦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来台湾了!」姿姿难掩欣喜。「他来了……」
会是来找她的吗?
姿姿不禁这么希冀著……
[b]第八章[/b]
「柳森,你够了吧。」鲁西无奈地叹息。「你可以饶了我吗?」
盯著视讯系统上累得快断气的鲁西,柳森面无表情。
「你已经一个月不理姿姿了,够了吧?很烦耶!她打电话打不停!你人就在台湾啊,跟她见一面会怎样?你知不知道她撒起娇来会让人想发疯算了!」鲁西滔滔不绝的抱怨著。
「听你这么说,看不出她有反悔的意思。」柳森淡淡地道。
「反悔?!」鲁西的眼差点瞪突出来。「你知道姿姿这小恶魔是一路哭著回台湾的吗?在飞机上一路哭,回家後连她最疼爱的小弟弟都不理,又跑回自己的房间哭!她这举动吓坏了宠爱她的家人,她那虽已五十余岁但仍英俊非凡的老爸扬言,要惹哭她女儿的臭男人付出代价。」
「你呢?说了这么多,我还没看到你的悔意。」柳森凉凉地道,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我的悔意?你没看到我的报应吗?」鲁西对著电脑萤幕上的摄影机狂吼。「每天接到姿姿打来威胁、恐吓的电话,这已经是我的报应了!」
「我一直以为她是你心爱的小精灵。」柳森面无表情的挖苦道。
鲁西翻白眼。
「她是我胸中永远的痛。」想到就槌心肝,为什么他鲁西·汉克斯,人帅有才华,一生中没有得罪过人——呃,除了换女友的速度快了一些外……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遇上这个有著天使般外表,魔鬼般个性的小女孩?
十岁的姿姿可爱得仿佛小天使般,甜甜的笑著叫他鲁西,让他泛滥的父爱兴起,对她的话百依百顺。谁知道她……
因为不喜欢某个追她母亲的怪叔叔,故作害怕在他面前掉眼泪,说那个叔叔看她的眼神好奇怪,上次来还摸她的身体,说改天可以一起洗澡……
他这个在现代芭蕾界拥有呼风唤雨势力的白痴竟然相信她的话,怒发冲冠地把那个无辜的男人赶出艺术界,搞垮他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小小剧院。
待他发现事实的真相,也来不及了。
然後,不只一次的让她捉到他脚踏两条船的把柄!
「她手上有我太多的把柄。」鲁西脸色阴霾。
「鲁西舅舅,你可以举例说明。」柳森看似有好心情,优雅地捧著酒杯,喝著杯中的上等香槟。
「我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鲁西不肯当面回答,应得很迂回。
「哼。」柳森嗤之以鼻。「鲁西舅舅,你那死性子还是没有改过来。」
鲁西被外甥这么一批判,不禁倒吸口凉气。「柳森……你这话就太……太……」
「太老实了是吗?」柳森抬眼瞄了下萤幕上双眼瞪得老大的鲁西。「我一向只说实话。」
噢喔!鲁西暗叫不妙,会说这种狠心风凉话的柳森,就代表他气得不轻!
他这外甥一向温柔和善,就算生气也只是一下子的事情,气过了就算。若事情到了他讲的话温度骤减时,就是大事不妙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鲁西不自觉心虚起来,因为他是惹毛柳森的凶手之一,他是帮凶!原凶当然是那个想见柳森又见不到的连姿妍了,唉,可怜的孩子,急坏了也见不到柳森一面,因为柳森非常非常的生气。
「呃……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你舅舅。」鲁西脸黑了一半。真丢脸,被外甥这样嫌弃,脸上无光。
「这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是长辈了。」柳森嗤笑道。「我还以为你童心未泯呢,鲁西舅舅。」
暗讽鲁西和姿姿一般玩小孩子的游戏,柳森狠狠的酸了鲁西一记。
「柳森,你就别气了。」鲁西叹息,自己为老不尊,不能怪柳森对他不礼貌。「开门见山的说吧,你到台湾不就是为了姿姿吗?怎么现在她想见你,你却不见她呢?姿姿非常非常的伤心难过,我第一次看她这么著急,柳森——」鲁西长长一叹。「我看,姿姿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不曾看过她这么在乎一个男人。」
闻言,柳森依然面无表情。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柳森扪心自问,其实他也很担心姿姿的情况,但这一次若轻易放过她,下回,她又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因此,柳森决定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让她不敢再乱来!
「我有事,不聊了。」柳森的用意很简单,他的计画不能让鲁西知道。因为他是SPY,会将他所有的计画告诉姿姿,这样他就功亏一篑了。
「柳森,我还有话没有说完耶!」鲁西瞪大眼吼叫著。「姿姿……姿姿她……」
「这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柳森对爱管闲事的舅舅道。
鲁西一窒……这……这太强人所难了吧?
没有被姿姿缠过,不晓得她的厉害!鲁西想到他没有完成姿姿的盼望,而她用那双「天真」的眼眸狠瞪他的模样……
完了完了,他又要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这……柳森……」鲁西还想对柳森讨价还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後悔莫及,亲爱的鲁西舅舅。」柳森总算如鲁西的愿笑了出来。
但那是恶魔般的微笑,让鲁西见了倒退三步,害怕得不敢再罗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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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这布置得温馨的豪华公寓,柳森就闻到不对劲的气味。
「你好哇,欢迎欢迎!」公寓的女主人展开无往不利的甜笑,热情地招待著他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里面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柳先生。」
雪柔眼眸闪著不寻常的光亮,啊啊,原来这就是姿姿喜欢的男人啊!呵呵,上次见面不知情,现在知道了,对他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柳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斯文,皮肤白皙、五官深刻、身形瘦长,俊美的形象让她以为柳森是个弱不禁风的男林黛玉,但实则不然!
他酿出的葡萄酒是华厦酒店的招牌,增添她蛋糕美味的上等食材。对味觉、嗅觉十足挑剔的男人,其实拥有难缠的固执,他的个性如同他对葡萄酒的挑剔一般,十分难缠。
而姿姿惹毛这样一个男人,真是不智之举。
雪柔不禁替好友掬一把同情之泪,报应,整人者,人恒整之。姿姿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柳森狐疑的挑眉。这位甜美可人的女孩是华厦酒店的总裁夫人,更在全世界的华厦酒店设有专柜,专卖她世上无人能及的美味蛋糕。他曾经在巴黎吃过一次,那滋味不是一般蛋糕可比拟的,但这一回到台湾来,接受华厦酒店总裁——杜圣杰的款待,他在餐桌上吃到了更道地、更美味的甜点,更对这年纪轻轻就拥有一流饭店大厨手艺的女孩印象深刻。
这次他应杜圣杰杜总裁之邀而来,而他为了品尝美味的蛋糕,供献了一瓶二十年的红酒做为食材,他记得这位长相甜美的年轻总裁夫人眼睛一亮,欣喜得不能自己的模样。
「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劲吗?」柳森拧眉,询问一看就知道很兴奋的雪柔,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教人不想猜中都难。
「没有啊。」雪柔不解地眨眼。
「那……杜夫人你为什么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眼光看著我呢?」柳森直觉她有事瞒他。
「呃……」雪柔一楞,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哎呀,这样不行!「我想你是看错了。」很蹩脚的打混过去,雪柔果真不善说谎。
「柳森!」杜圣杰热情的与柳森打招呼。「快来,雪柔做了一桌子好菜呢。」
「哦?」面对他的热情,柳森回以对等的笑容。「盛情难却,这是79年年份的红酒。」
「欵,这么客气做什么?人来就好了。」虽是这么说,杜圣杰还是不客气的收下红酒。
来到餐桌前,柳森意外的看见站在桌边的熟悉身影。
「柳森,我想不需要向你介绍了,这位是享誉国际的天才芭蕾舞者——连姿妍小姐,你在法国住了这么久,一定对这个人非常熟悉。」杜圣杰介绍著。
「我认识她。」柳森淡淡一笑。「但就不知道连小姐是否认识我这市井小民了。」
姿姿的笑僵在嘴角,柳森他……好狠!
察觉到气氛不对,杜圣杰立刻出来打圆场。
「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杜圣杰叹息,两面不是人嘛,这个姿姿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把柳森给惹毛了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是祸害!
四人分别落坐於四方形餐桌各一边,柳森与姿姿面对面。
满桌的台湾传统美食与美味的各式蛋糕,柳森吃得尽兴,从头到尾没有放过任何一道菜,更在餐桌上与主人杜圣杰聊得尽兴,但自始至终,他不曾正眼看过姿姿。
跟柳森的食欲大开相反,姿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眼神哀怨求救的望向同样著急的雪柔。
他不理她……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脑于闪过这个可能,姿姿不禁心慌了起来,眼眶不禁泛红,不小心泪珠滑落细致的脸庞。
「对不起。」慌乱地拭去睑上的泪水,姿姿失态地起身。「我失陪一下。」推开椅子,她跑向厕所。
「我去看一下。」雪柔不悦地瞪了柳森一眼後,担心的追上姿姿。
看著两个女人都离开後,杜圣杰无奈地叹息。
柳森看著她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思索著。
「你会感到心疼吗?」杜圣杰挑明了问。
「心疼?」拉回视线,柳森不解。
「姿姿跟我老婆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依我这半年多来对她的了解,连姿妍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杜圣杰对柳森认真的说。
「然後?你想说的是什么?」柳森依然不动声色。
「雪柔说,她这辈子不曾看过姿姿求人,今天是她来求我,让她跟我们一起用餐。」圣杰语重心长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得到,一定是姿姿闯了祸,才会让你生气,而且气到不理她。」
柳森还是不置—词。
「理理她吧,她这阵子瘦了很多,你要知道,姿姿已经不能再瘦了,她这阵子食欲骤减,你看。」圣杰指了指姿姿桌上那份只动了一小匙的黑森林蛋糕。「她不曾这样放过雪柔做的蛋糕,可见你的影响力比蛋糕还大。」
柳森觉得不可思议。「拿我跟蛋糕比?」
「不要不相信!」杜圣杰一脸认真。「她有八个堂哥,你知道吧?她那八个疼她疼到骨子里的堂哥,八个加起来没有一块黑森林蛋糕重要。」
若不是杜圣杰的表情太过认真,否则,柳森真的会笑出来。
「说不气是假的。」柳森第一次对外人道出他的心情。「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她那一套,她被人宠坏了。」
「而你也宠她,不是吗?」圣杰笑道。「否则,你不会酿出那么棒的香槟,相信我,若姿姿知道了,一定会抱著你痛哭流涕。」
柳森哂然一笑。「那能怎么办?让她吃了这么多苦,也该给她一点甜头尝尝。」
「你果然中毒了。」杜圣杰唉叹一声。「欢迎加入我们的行列,柳森。」
「我们?」
「是的,我们。她们一共是四名好友,而身为她们的男人,得自立自强。」杜圣杰开玩笑。
「噢?」柳森笑道。「我拭目以待。」
·················
「谢谢你们的招待,餐点十分美味。」柳森站在门口,与门内的小夫妻道谢。
「别这么说,这是我们的荣幸。」雪柔以那招牌的甜美笑容说道。不愧是一流蛋糕店的老板娘,服务热忱始终如一。
「那么就不打扰了,我先回饭店休息。」柳森微一颔首。「再见。」
「再见。」小夫妻两人朝柳森挥手道别,看著他转身离开。
姿姿在後面,依恋的眼神追著柳森的背影,不可自拔。
「你还在这边看什么?」雪柔惊讶地叫著。
「啊?」姿姿的视线无法离开,只能看著柳森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你怎么还不追上去?杜圣杰奇怪的问。
「追上去?」姿姿仿佛被雷打到一般,恍然大悟。
「你还在等什么?快追啊,笨姿姿。」雪柔气得跺脚。
对,快追!姿姿没有多想,拿了小皮包追上,在柳森拐进电梯前,气喘吁吁地拉住他衣角。
柳森止住步伐,看著扯住他衣角的颤抖小手,不自觉叹息。
惩罚她,到底是罚她还是罚自己?看见她害怕的颤抖的模样,他的心被狠狠的纠紧了。
她也不过二十二岁而已,足足小了自己十岁,她知道什么呢?他又何必计较她欺骗他的事?
算了吧!再想别的办法治她。但经过这一次试验,柳森清楚的知道,他在她心目中占有很大很大的地位。思及此,柳森不禁自得地扬起嘴角。
步进电梯,姿姿小手紧拉著他的衣角,生怕他不见似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姿姿不敢开口,这样就好,暂时这样就好,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拒绝她,这样子就好了……
电梯直下地下室一楼的停车场,柳森不发一语,任她跟随著。他在一辆崭新的黑色法拉利跑车旁停下,开车门,然後坐进驾驶座。
姿姿楞在当场。
为什么……他会有车?那现在她该怎么办?姿姿咬著下唇,不安的扭著手指。要厚脸皮的坐上车吗?噢……
她这辈子没有这么丢脸过!
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姿姿慌了。
他真的要丢下自己吗?
「你还在那边做什么?」
姿姿一楞,这是……柳森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看见柳森将车子停在她身边,摇下车窗朝她喊道。
「还不上车?」
「森……」姿姿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叫她上车……
「你眼泪掉下来试试看!」柳森语带威胁。「还不快点上车?」
姿姿连忙眨掉眼眶中的泪雾,手忙脚乱的坐上车,不自在的不知道双手要摆哪里。
柳森看见她的反应,戴起墨镜,不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的无所适从,是他造成的。这让柳森深深自责。
他的姿姿应该是无忧快乐的,虽然有时候会有点小聪明、小心机,但不损她的自信,被众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她,拥有满满的爱与自信,这样的孩子不该有这种表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姿姿怯怯地看著柳森,神情充满了自责。而柳森则面无表情,只有握著方向盘的手指泛白,泄漏了他激动的情绪。
黑色的法拉利跑车驶进华厦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泊车小弟恭敬地替两人开门,柳森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举步定向直达顶楼总统套房的电梯。
姿姿这回学乖了,忙不迭地跟上,她抵不过柳森大而快的步伐,只能拚命用跑的,才能赶上他。加上她体力不比以前,因此跑得气喘吁吁。
柳森也很体贴的等她踏进电梯,才拿起磁卡刷了一下,电梯直上顶楼。
到了杜圣杰替他准备的套房,柳森依然不发一语,拽下墨镜、脱掉外套,松开领口的扣子,将袖子卷至手臂,在冰箱里倒了一杯白酒,步至落地窗前,打开,踏上阳台,看著大台北地区的夜景。
他不说话……
姿姿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眼泪一直掉,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她没有哭出声来,很忍耐著哭。
看著柳森倚在阳台的背影,姿姿克制不住了。
她好想……好想抱他,让她感受一下他温暖的体温,让她再体会一下他温暖的怀抱……
轻轻移动脚步,姿姿咬著唇,伸出手抱住柳森的腰。
「对不起……呜呜……森……对不起……」一接触到熟悉的体温,姿姿忍不住哭出来,小小的身子颤抖著。
柳森背脊一僵,背上温湿的液体熨烫了他的心。
「别哭了。」大掌抱住腰间那颤抖不止的小手,柳森叹息著。
姿姿感到他的触碰,一时心酸,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哇……」
柳森被她心碎的哭声搞得心烦,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乖……」
「呜呜……」姿姿靠著怀念已久的胸膛,不能自己的哭泣著。「我不敢了……我不会再骗你了……呜……我不会再开恶劣玩笑了……森,对、对不起……」
他後悔了,柳森深深的後悔,他不该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
心疼的将她紧拥在怀中,细心呵护著。
「知道错了?」
「知道了……」
柳森感觉得到怀中的小头颅上下点了两下。
「姿姿,不要哭了。」柳森强迫她抬起小脸,以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在额上亲吻。「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误导我们你与鲁西的关系?」
「因为好玩嘛。」姿姿心虚地低下头来。
但柳森不许,再次抬起她的小脸。「说。」
「我想破坏鲁西的名誉嘛,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喜欢上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嘛……」说著,姿姿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不许再哭了。」柳森恐吓著。「你再掉眼泪,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我不哭了。」姿姿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就不哭。」
她这种讨好的姿态,让柳森心里一阵心疼,他狠狠的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著。
「再也不许开这种玩笑,否则……」
「我不敢了。」她再也不敢了。姿姿整个人偎进柳森怀里,幸福得不想动了。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破坏鲁西的名誉?」柳森皱眉,怀中的人儿似乎瘦了很多。圈紧手臂,他暗暗心惊,在香槟区好不容易养胖的身子竟然又瘦了回去!怎么可以?!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因为好玩啊……」心虚的低头,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圈。「谁教他看起来一副欠人整的样子,我……我也不想啊。」
「歪理。」柳森摇头失笑。「说,为什么你又瘦了?」说到这个,他的口气不禁差了起来。
姿姿缩了缩,委屈的望著他道:「没有你,我吃不下嘛。」
「你……」这是什么歪理?柳森气得发抖。
「而且没有好喝的酒,吃不下饭,人家被你的酒养刁了,所以啊,真的不能怪我……」被他脸上的寒气所慑,姿姿不自觉害怕起来。
他的脸色好难看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喝的酒?」柳森突然扬起嘴角。「你想喝吗?」
「想!」姿姿忙不迭地点头,眼中闪著兴奋。「人家想死了……」
「如果你想,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如何?」柳森邪笑著,偏著头,勾起嘴角笑著,黑发被风吹乱了,未完全将钮扣拙上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一副性感得引人犯罪的模样。
看著这样的柳森,姿姿不觉心跳加速,羞涩地以眼角瞄他。
「怎么了,亲爱的,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啊!」柳森语带诱惑。
姿姿鼓起勇气,踮起脚尖,细长的手臂勾住他颈项,送上红唇。
在吻上他之前,姿姿在他唇畔勾引地轻喃,「这样子……够诚意了吗?」
她还没说完,柳森的唇已迫不及待地压下……
[b]第九章 [/b]
自冰箱中取出冰镇已久的香槟,在姿姿企盼的眼神下,柳森仍秉持著专业的步骤开酒。姿姿屏气凝神地注视著柳森帅气的动作、优雅的气质,再一次为他的男色陶醉不已。
多完美的男人啊!
姿姿再一次赞叹著,直到发出极小的「啵——」一声,顿时,空气中散发出迷人的葡萄酒香,姿姿才如梦初醒,张口结舌地看著柳森取出一只高脚杯,缓缓在杯中注入淡紫色的香槟酒。
「啊!是淡淡的紫色!」姿姿惊喜莫名。她不曾看过紫色的香槟,香槟酒向来只有黄色和金黄色,而柳森倒出来的酒,除了金黄外,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淡紫,衬著香槟酒特有的汽泡,这杯被柳森捧在手上的酒显得美丽异常。
「喝喝看。」柳森带笑,鼓励地向她递出酒杯。
姿姿兴奋的接过,先轻晃酒杯,再将酒杯放置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意的笑容清晰可见,而後,她又迫不及待的轻啜一小口,闭上眼感觉,然後再一口吞下。
「好好喝哦。」姿姿小脸上进出惊喜。「酸酸甜甜的,但是有特别的苦涩味,口感很特别,但喝下去後,整体的感觉上很协调,我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香槟,而且它还是淡紫色的。」脸上充满了对柳森的崇拜。
「这是你的酒。」柳森深情的看著一脸错愕的姿姿,见她杏眼圆瞪的模样,觉得她真是可爱透顶,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了她一记。
姿姿立刻闭上嘴,小脸烧红。「我……我的酒?」
「当然。」柳森忍不住笑出声来。「记得你在普尔法踩出的那一大桶新鲜葡萄汁吗?你现在喝的香槟,就是用那个酿出来的。」
「真的吗?!」姿姿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看著手上冒著泡泡的美丽液体。「你怎么做出紫色的香槟?」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么好喝的香槟……是她踩出来的呢!最难以理解的,还是柳森的举止吧。若她没有记错,那时候不正是她真面目被揭穿的那一天吗?柳森不是气得要死,怎么还有心力替她酿制这么美丽、这么好喝的香槟?
「这是秘密。」柳森神秘地朝她挤眉弄眼。
「你少来!」姿姿朝他扮了个鬼脸。「快说,你不是很生气、很生气吗?为什么还……还为我酿酒?」
「生气归生气,但并不表示我不爱你。」柳森感性地表白。
「你爱我……」姿姿眼神一柔,嘴角不自禁地上扬。
「我对自己承诺过,要为你酿造全世界最棒的香槟酒。」再取出一只酒杯,柳森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槟。「这香槟的名字是『Amor』,只有五千瓶,这是普尔法今年的香槟,只有这五千瓶了。」
「Amor……」姿姿咀嚼著这个法文单字,很清楚的,她知道,这是爱的意思。
「这是爱,亲爱的。」柳森眼中布满了爱意,让被深情注视著的姿姿感觉自己要溺毙了,溺死在他的爱河里。「你不该说点什么回应吗?嗯——」
姿姿笑出声来,一口喝掉酒杯中内所有的香槟,丢开酒杯,伸出手,扑向柳森。
「你……你做什么?」柳森忙不迭地接过她突然扑来的娇躯,原本端在手上的酒杯也掉了,他惊魂未定地怒瞪一脸娇笑的姿姿。「你……要是你受伤怎么办?笨蛋!」柳森情不自禁地爆吼出来。
「我不怕,因为你爱我。」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绝不会让我受伤,我相信你。」
「是哦。」柳森翻白眼,这个小魔女,鲁西说的果然没有错,调皮得可恨,但又舍不得把她吊起来打,唉……
「所以我爱你。」姿姿突然献爱。「最爱你了。」撒娇的将脸埋进他胸膛,姿姿发誓,再也不离开这副温暖的胸膛,绝不。
柳森动容地将她紧拥在怀里,还好……还好她爱他。
「你不会嫌我大你很多岁吗?」柳森最大隐忧在此,他比姿姿大了十岁,他已三十二了,而她正是芳华二十二的青春年少,他不免担心,加上她又是如此的美丽,世界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芭蕾天才少女,舞艺、容貌举世无双,他相信在世界上有许多她的追求者、舞迷,其中一定不乏与她年纪相当,且条件不俗的男人,这些都让他有很严重的忧患意识。
「我爱的是你的人,跟你的年纪没有关系。」姿姿严肃地板起脸孔,不悦地道。「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
「姿姿……」
「我连姿妍不是这么肤浅的女人,我喜欢的是你柳森这个人,不是因为你的财富、你的地位,更不在意你大我多少岁,我只要你。」姿姿委屈地道。「如果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我不会放下自尊求你原谅我,我不会怕你生气……我……我真的爱惨你了!你知不知道,柳森!」她被他那句话给气出眼泪来。
「对不起。」柳森被她突然掉下的泪水吓得手足无措,笨手笨脚地道歉,为她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不准你再提自己年纪大!」姿姿计较地道。「除非你不爱我,要找成熟的女人……嫌我年纪小、嫌我幼稚!」
「好好好,不提、不提。」柳森怕了她,连声说好。「你我都搞不定了,我还找成熟一点的?别吧,我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柳森暗示她让他吃足了苦头。
「你说什么!」姿姿止住泪,不高兴的轻槌了下他肩膀。「我很难缠吗?」
「是很难缠。」没有想到柳森竟然点头。
扁嘴,姿姿哀怨地望著他。讨厌,都不会让一下女孩子……
「难缠得可爱。」柳森点了点她挺俏的鼻尖,轻笑出声。「我喜欢难缠的女孩子,像你一样有活力。」
她要很忍耐,才不至於得意得笑出来。
「亲爱的,你呢?对我有什么,嗯哼,感想。」柳森双手搂抱著娇小的她,轻吻她发际。
「感想啊……」姿姿窃笑不已。看来柳森十分在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呢!
「嗯?快说!」柳森威胁著,今天一定要听到她的甜言蜜语。
「我说……森,亲爱的森。」姿姿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画圈。
柳森觉得喉头一紧,全身燥热起来。这小魔女在玩什么?勾引他吗?
「森,这一个多月来,人家真的好想、好想你哦。」姿姿眼神魅诱地朝他一勾。
「我也很想你。」想到她哭得心碎的模样,柳森就不禁自责,害她哭得伤心,真的不是他所希望,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在她心中占有这么大的地位。
「那……我们三天不出房门好不好?」姿姿提出大胆的建议。「我想跟你在一起,不受外人打扰。」
柳森身形一晃,差点被她吓得站不住脚。
「好不好嘛!」姿姿娇笑著对他撒娇。「好啦、好啦……我要约会。」
「咳……姿姿,你的意思是——三天不出饭店房门?」柳森清清喉咙,立持镇定地道。
被她这样一撩拨,他很难不心痒难耐。
「对,不出房门。」姿姿笑得天真。
「你是说……」柳森克制自己将她扑倒在床上的冲动,为求确定的询问。
「你很烦耶,这么笨,为什么要我明说呢?一般情侣会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啊!」姿姿受不了他的温吞。「要不要,一句话。」
柳森朗声大笑,笑著将她搂进怀里。
「喂……柳森,你真的很……唔。」不解风情。剩下的四个字消失在柳森唇间,她的唇被狠狠的吻住。
激狂的吻、让人心跳加速的吻、让她呼吸不过来的吻……都充满了柳森的味道,让她不能自己地深陷其中。
这一刻,她知道了男女之间在有的时候,说话是多余的。
·················
四十余岁依然美丽的妇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服饰数十年如一日的性感清凉但不失风格,充满了贵气。她正用著她那双戴上假睫毛後更显亮丽的大眼,毫不客气的上下扫射眼前一表堂堂的斯文男人。
听说,这男人就是她那宝贝女儿的意中人,看外表是还不错啦,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是做哪行,养不养得起她家难养的女儿。
「妈……」姿姿看见她娘亲默不作声,心急的喊。
陈诗织抬眼睨了下女儿,冷笑一声。「呵。」
才多久没有看到,不过几天而已,上回回来还一副哭得要死要活的模样,又瘦了一大圈,看在她这个做娘的眼底,实在是不高兴得很。
哪个兔崽子把她好好一个女儿搞成这样?
但是现在呢?不说她胖了多少,至少圆润了些,脸上还有那种天然的红润光泽,小鸟依人的偎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她那模样活脱脱是恋爱中的小女人娇态,啧啧,这模样让她老爸见著了,免不了一顿火。
抢走他宝贝女儿,是杀头大罪!
也难怪女儿会先来找她求救了,她那爱女心切的老爸,在上次她从巴黎哭著跑回家时,已放话要他好看了!
尽管错的人是女儿。
陈诗织扬起红艳的唇,朝女儿身旁的男人露出满意的笑。
很少人在她的打量下能维持一贯风度、神采,这足以证明这个男人今天站在她面前是以问心无愧的心态来见她的。
「你喜欢我家姿姿?」陈诗织挑眉兴问。
「不。」柳森正经的回答。「我爱她。」
「呵呵。」陈诗织轻笑两声。「爱上我女儿,是你的不幸。」
「妈!你怎么讲这样啊!」姿姿鼓起腮帮子,不开心的跺脚。
「而被我女儿爱上,是你的炼狱。」陈诗织话中有话。
「那也该是最幸福的炼狱吧。」柳森笑答。「我有姿姿满满的爱为後盾,我不怕。」
「森……」姿姿感动的靠紧他。
陈诗识摇头叹息。「这话被家里那几个男人听到了,可有你受的。」不怕死的男人,有勇气!「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女儿的男朋友。」
姿姿高兴的拉扯柳森衣袖。「快跟妈说啊,她承认你了。」
「我是柳森,陈姨。」柳森感染到姿姿的快乐,一同笑出来。
「柳森?」陈诗织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紧。
「我是普尔法酒厂的负责人。」
「啊!普尔法!」陈诗织瞪大眼。「你……就是那个柳森?!」
「是的,我就是『那个』柳森。」柳森笑开来,姿姿的母亲反应很有趣。
「怎么可能!」陈诗织不敢置信的再度打量他。「听说那个柳森已经三十多岁了,你看起来……顶多大姿姿三岁而已好不好?怎么可能!」
「妈,他真的是柳森。」姿姿严正保证。
「不可能!」陈诗织倏地站起身,捧著柳森的脸仔细评量。「这么细的皮肤,不可能是三十二岁的男人所拥有的……」
「妈,这个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柳森因为长期喝葡萄酒的关系,全身的血液循环非常好,所以啊,他的皮肤才这样白里透红、细致有光泽,你女儿跟你未来女婿很孝顺的,寄来了一打91年份的红酒,让你睡前喝一小杯,给你美美、水水、嫩嫩的肌肤。」姿姿进贡上等红酒,那是十年好酒呢,若卖出去,也是不便宜的!
「真的?」陈诗织一听见有美酒可喝,眼睛一亮。
「还可以养颜美容哦!」姿姿在一旁献计。
「难怪你从巴黎回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皮肤好很多。」陈诗织恍然大悟。「你在普尔法酒厂喝了不少美酒吧?」
「嘿嘿。」姿姿窃笑。她是喝了很多,怎样?柳森爱她、宠她嘛,才用美酒养刁她的嘴。
「平均下来,她一天可喝掉半瓶。」柳森笑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她都不会醉。」
「醉?」陈诗识眨眨眼,突然想到。「姿姿,你不是『对酒精过敏』吗?」
「我偷偷乾掉一瓶98年份的玫瑰红酒都没有事耶!」姿姿也觉得很奇怪。「我想我会不会是免疫了?第一次喝得烂醉之後,就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真的对酒精过敏。」柳森无奈地摇头。「你只是发酒疯而已。」
「呵呵。」姿姿傻笑。
「不过还是要饮酒适量。」陈诗织叮咛道。「是品酒不是酗酒,姿姿,你给我听好,不准去给我偷喝柳森珍藏的美酒!」
「他珍藏的酒才好喝嘛……」姿姿委屈的扁嘴。
「要带回来孝敬你老爸!」陈诗织说这种让人打跌的话,还一脸正经,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
「若连伯伯对我的酒有兴趣,我一定不会吝啬。」柳森笑开来,这对母女真有意思。
「如果你真这么大方,那你可以很快就会得到姿姿她爸的认同。」陈诗织笑得心机深沉。「你们男人对酒最没有免疫力了。」
她在暗示他,攻心为上!
柳森不禁被这两个可爱的女人给逗笑出声。
母女相会就这么精采,那么全家人在一起,那一定是热闹滚滚了。
他挺期待与姿姿的家人见面时,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呢?真让人期待。
···················
今晚,连家的饭桌上气氛很不寻常。
这要从连家的宝贝孙女——连姿妍,带了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回来晚餐开始说起。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失踪多日的姿姿,原本瘦了一大圈的身子突然圆了些,虽仍是竹竿身材,但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太多了!她呢,一反多日前那哭得死去活来的无力样,现在她面色红润、巧笑倩兮地勾著身旁男人的手臂,对大家投下一颗核子弹——
「这是柳森,我的男朋友,我很爱他哦。」
这威力十足的核子弹头,炸得大家忘了手上的工作,呆楞著无法回神过来。
「你是谁?」七岁的连以桐带著防备、不善的语气,站在柳森面前,努力抬高下巴,狠瞪著柳森。
「森,这是我小弟,今年七岁,是一个欠打的天才小神童。」瞄了弟弟一眼,姿姿对身旁的柳森笑道。
「叔叔你是坏人!」连以桐指控。坏人!把姊姊抢走的坏人!不然姊姊不会不理他的,姊姊每次回来都会抱他、跟他玩,呜,坏人!
「桐桐。」姿姿笑咪咪地对幼弟道。「要给我叫姊夫,听到了没有?给我叫姊、夫!」
「我不要!」连以桐很固执地道。「姊姊是我的!」挑衅的眼光抛向柳森,小手紧抱住姿姿纤细的腰。
「桐桐。」姿姿危险地眯起眼。
「你这个死孩子!」姿姿还没有发火,心早偏了的陈诗织即赏了儿子一记爆栗。
「呜,好痛哦!」连以桐含著两泡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神情委屈地瞅著一脸盛怒的娘亲。
「这么没有礼貌!快说对不起。」陈诗织横眉竖眼地教训被宠坏的儿子。
「呜呜,妈咪不爱我了……」连以桐小嘴一扁,哇一声哭出来。
「乖,爸爸疼。」连乔飞抱起哭闹不休的幼子,心疼地拍抚著,犀利的眼神投向女儿身旁白皙英俊的男人身上。
姿姿瞪大眼,老天下红雨了,以桐什么时候跟老爸感情这么好了?还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以桐整个人缩进老爸怀里,很可怜的哭诉著。
「伯父您好,我是柳森。」始终沉默的柳森这时候开口了,风度翩翩、谦恭有礼地自我介绍著。
「我不好。」连乔飞脸之臭的,不给柳森一点好脸色看。
吃了闭门羹的柳森只是笑著,仿佛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以姿姿的难缠来看,她一定也有难缠的家人,这只是以此类推罢了,果不其然,她的家人十分难缠,才见到三个人,就吃了两个闭门羹,而且,还是姿姿生命中最亲的两个男人赏他吃的,看来,要讨好未来的岳父跟小小舅子,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
「老爸!」姿姿喊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子啊!」
「怎么?我刁难一下不行吗?妄想指染我女儿的臭男人,我客气什么?」连乔飞一副他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表情。
「伯父的心情我能体会。」柳森哂然一笑。「姿姿,未来如果我们的女儿有一天带了个男人来见我,我想,我会打断那男人的狗腿。」
姿姿一惊。「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你有暴力倾向?!」
「哈哈。」柳森笑而不答。
「你不会打小孩吧?」姿姿担心地道。
「会适当的教训,我相信这一点你绝对不会反对。」开始聊起未来的育儿计画了。
「对,我绝对不会反对的!现在的小孩真的是越来越难教了,如果只听从什么爱的教育,一定会教出一堆问题儿童,我坚持恩威并施的教育方式……」姿姿当著面孔铁青的父亲的面,与柳森谈论起育儿大计。
「连姿妍小姐。」连乔飞充满成熟男人味的脸庞上出现龟裂扭曲。「你老子我还没准你嫁,谁准你在那边讨论以後怎么教小孩的问题?啊?!」
「老爸,你很罗唆耶。」姿姿不耐地。「柳森哪里不好?」摆明她心全偏向柳森那去了。
姿姿护短的举动,让连乔飞脸色更青三分。
「嘴上无毛,办事不劳。」连乔飞不屑地哼了哼气。「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大事业,凭什么养得起我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哼,想也别想!」
「乔飞,这你就错了哟。」陈诗识媚眼一抛。「人家柳森只比我小十岁呢,看不出来吧?他今年三十二,比你宝贝女儿大十岁,就是你跟我之间相距的年龄。」
「三十二?」连乔飞明显的一惊。他没有想到女儿的男友会大她这么多。
「还是事业有成的男人。」陈诗织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激赏。「别说他什么了,就凭他能让女儿圆润许多,你就该成全他们,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姿姿心甘情愿吃下增胖的食补,而这不可能的任务,柳森做到了。」
「哼。」连乔飞不甘愿地冷哼。
见丈夫不领情,陈诗织只好下重药了。
「其实你不答应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无所谓啦,看你是要烦恼姿姿又 哭死哭活还是又瘦成皮包骨,然後自己才在那边心疼,我都没有意见。」陈诗织「随和」地两手一摊。「反正女儿你也有一半。」
连乔飞被问倒了,他这个医学界内、外科权威,对宝贝女儿越来越瘦的体质是伤透脑筋,找不到法子医治她的怪体质,但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而圆润了些,这……这种感觉连乔飞真是百感交集。
「老爸!」姿姿撒娇著。「不要这样嘛……」
「吃完饭再说。」连乔飞不理女儿,抱著儿子转身就走。
[b]第十章 [/b]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连家的长辈全到席了,大家长连胜师、主母王亚,及他们的三对儿子媳妇、九个男孙及唯一的孙女连姿妍,和她带回来的男人。气派的餐桌上坐满了十七个人,显得热闹非凡。
这个男人白白净净的,肌肤比女孩子还要细致,黑发白皮肤,五官又深,看起来就是个漂亮的混血儿,只是让人怀疑他的年纪——
这么年轻的男人,遇上他们家姿姿,他招架得住吗?
让人感到匪疑所思的,就是从头到尾,他们连家那古怪的姿姿竟然乖乖的吃著饭,那个男人夹到她盘子里的东西,她通通来者不拒的扫完,连她向来不喝的汤,她也喝了两碗。
喝汤耶!姿姿一向讨厌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连每月为她炖的爱心四物鸡,她也不曾赏脸地喝上一口,只喝现榨的果汁。
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汤,众人才自不可置信的真实画面中回过神来。匡啷数声,多数人手上的餐具全在这一刻掉落在餐桌上。
「森,这个很好吃,是大伯母的拿手好菜哦!」被喂饱的姿姿开始替柳森布菜。「还有这个,是二伯母花好多时间做的,我们在法国绝对吃不到。」
砰砰砰,许多人摔下椅子,直到屁股上传来真实的刺痛感,他们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们连家的姿姿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么关心过?她曾经这么温柔吗?她是连家的小恶魔、小魔女耶!她何时这么体贴了?
「姿姿小宝贝,不介绍一下这个年轻小夥子给我认识吗?」好奇不已的连胜师开口问了。
「爷爷、奶奶。」朝最疼爱她的两位长辈甜甜一笑,姿姿勾著柳森的手臂,向众人宣告。「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柳森。」
「哦——」连胜师拉长尾音,挑眉打量孙女带回来的男人。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哦!
「连爷爷您好。」柳森一眼就喜欢这个看似慈祥眼中却布满精光的老者,一看就知是个充满智慧的老顽童,一定与他那周游列国的顽童老爸是同一种人。
「姿姿的男朋友吗?长得可真俊啊!」王亚一副孙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模样,满意的对柳森频频点头。
「柳森?」连家长子,连乔汉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耳熟。
「大伯,柳森是普尔法酒厂的负责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吵架事情经过的连以康替大家解除疑虑。「就是我上回到法国香槟区拍摄纪录片的那家百年酒厂,他是那里的负责人,也是鲁西的外甥,我想他的人品,我们信得过。」连以康心虚。要不是姿姿玩弄人家在先,他今天也不会替柳森讲话。
他会在柳森进门的那一刻,把他扁出家门,鞭数十,驱之别院。
想想看,如果家里人知道姿姿在香槟区玩了什么,一定免不了一顿责罚。还会骂她哭死活该,连心爱的男人都恶作剧。
「普尔法酒厂?!」次子连乔泰眼一亮。「那酒厂的酒非常美味。」身为医生的连乔泰,非常注意养生,每晚一定喝一小口葡萄酒帮助睡眠,以促进血液循环。而普尔法的酒是他珍藏的名酒,好不容易买到一瓶,却又舍不得打开来喝。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里有一瓶今年的香槟。」柳森取出蓝色的酒瓶。「这是为了姿姿而酿的,如果你们不嫌弃不是陈年红酒的话……」
「我要喝。」姿姿看到就开始吵了。「我要喝、我要喝,你答应我吃完一餐可以喝一小杯的!」
「普尔法酒厂嘛……」连乔飞若有所思的搓著下巴。
「是的,伯父,普尔法酒厂由我替鲁西舅舅继承。」柳森解释著。
「老公,你看看柳森,啧啧,皮肤这么光滑细致,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三十二岁了对不对?他是因为长期喝葡萄酒的关系,你看!姿姿每天喝一小杯,也变得胖了一些,这样不是很好吗?省了不少替你女儿买增胖药的钱,还多了一个免费提供美酒的女婿,呵呵。」陈诗织掩嘴偷笑。「他送我了一打92年份的红酒,我可以天天喝一杯,好好保养我的皮肤。」她喜孜孜地说。
「一打?」连乔飞内心有些动摇。
「对,之後还不定时有香槟。」陈诗织在一旁咬耳朵。
「如果伯父不嫌弃的话,我酒窖里还有几千瓶十年以上的红酒、白酒及香槟,有机会来到普尔法,我带您参观一下。」柳森大方地道。
「呃……那个,柳森啊,你的酒窖能不能借我拍一下?」连以康开口道。「我们电视公司对你的酒窖非常有兴趣,能否借拍一下?让世人知道普尔法惊人的藏酒量?」
「私人酒窖吗?自己人,没有问题。」柳森答应了。
连以康差点兴奋得昏倒,他本来只想拍拍一般的酒窖,没有想到他有荣幸拍摄柳森的私人酒窖,这……这是大独家啊!
「只准你一个人进去,其他工作人员休想!」姿姿下但书。「那里面的酒都是十年以上的好酒耶,少掉一瓶我会心疼好久,没有卖掉就算了,还被偷走!你知道柳森每天花在那些酒身上的心力有多少吗?恒温、恒湿,还不时要翻动一下以免它沉淀,最怕一个大地震,把普尔法数十年来的心血全付之一炬,柳森可是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酒上面耶!」
「看你一副老板娘的样子,真让人心酸。」长孙连以豪摇头叹息。「亏我们这么疼你,竟然抵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
「这样讲,你对柳森的敌意就很深了哦,以豪。」陈诗织笑睇不自在的连以豪。「姿姿找到了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男人,你应该高兴才对吧。」
「哼,花在那些酒身上的心血比花在姿姿身上还多,这算什么疼她、爱她?我呸!」连以杰不屑地啐了口。
「你们还不了解姿姿的个性吗?」连以翰看不下去了,连连对两个大哥摇头。「睁大你们的眼睛,OK?现在坐在姿姿身边的那个男人,他叫做柳森,他比我们八个当哥哥的年纪都大,你们都听到了,他今年三十二岁,虽然外表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
他叹口气。「你们再想想,姿姿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心机重、城府深,她今天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这很简单,这表示姿姿爱惨他了嘛,而,姿姿又为什么爱他?这更简单了,你们也听到刚才姿姿讲的,柳森每天花在那些酒身上的心血与时间是超乎我们想像的,那是工作、是家业,那你们再看啊,如果那些酒真这么重要,为什么他今天会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饭?」连以翰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哥哥们都这么笨!
「那是因为我在柳森心目中的地位,比那些酒还重要嘛,笨!就算生我的气,还是飘洋过海来看我,还为我酿了好好喝的香槟。」姿姿娇羞的靠著柳森肩膀。「还是小哥了解我。」
「谁教我受你的『照顾』最多。」连以翰朝她眨眨眼。
「还赔上普尔法今年的营运,只酿了五千瓶名唤AMOR的香槟。」连乔汉对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感到有兴趣。「是你带来的这瓶香槟吧,我们可以喝喝看吗?」
「我去拿酒杯!」长媳高诗涵立刻冲向厨房,端出洗净的高脚杯。
「当然可以。」柳森一笑道。
「大伯,算你识货!」姿姿朝连乔汉扮了个鬼脸。「这香槟的葡萄是我踩出来的哦!好好喝!」
「哦?那我们会喝到你的脚臭喽!」连胜师突然冒出这一句,把大家都逗笑了。
「讨厌啦!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姿姿哇啦啦大叫著。
「啊!好帅!」陈诗织眼冒心形,看著她帅气的未来女婿专业的开酒,轻轻的「啵」一声,瓶口只冒出些许白烟,然後,众人屏气凝神看著柳森缓缓在高脚杯中注入金色带紫的透明液体,冒著泡泡的汽泡式葡萄酒,一种叫香槟的高级饮品。
柳森一一为在座的人倒酒,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他现在是一名专业的品酒师,他的目的就是让客人喝到令人满意的酒。
大夥迫不及待的捧著酒杯,以朝圣的心态看著这杯冒著泡泡的美丽饮品,闻了下它迷人的香气,然後,一口吞下——
「好好喝。」陈诗织最先赞美。「只有五千瓶吗?真的好可惜哦!」
「圣杰的饭店签到四千瓶的约!」姿姿横眉竖眼地。「骗我帮他免费代言就算了,还一口气给我拿四千瓶!太过分了!这跟独卖有什么两样嘛!」想到就生气,这么好的酒,应该抬高价钱再卖给杜圣杰这个奸商!
「柳森。」连乔飞突然叫唤站著为大家倒酒的柳森。
柳森受宠若惊的回头。「伯父。」
「改天,我带姿姿她妈到你酒厂去看看。」连乔飞嘴角有著几不可闻的上扬弧度。
这杯香槟,有酸有甜,有苦有涩,配上汽泡的辛辣感,的确让人有恋爱的感觉,尤其爱上他古怪的女儿,这些反应都在意料之中。加上这香槟带著淡淡的紫色,那正是一般人对爱情的诠释,不是吗?
还好柳森有比一般人强壮的心脏,忍受得了姿姿的古灵精怪。
「老爸!」姿姿瞪大眼,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干么?怕你老爸老妈搬光你老公家的美酒啊?女大不中留,还没有嫁就全向著夫家,真白疼你了!」连乔飞语气不稳地说。「我看一下我女儿未来要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对?不行吗?」
「谢谢伯父。」柳森笑开来,衬著那张不会老的脸更显年轻。
「呵,我就知道老爸你是聪明人,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女婿的对不对?」姿姿得意的擦腰。「相信你女儿我的眼光嘛,我找的男人会差到哪里去?」
「你在说什么?」连乔飞皱眉。「姿姿,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温柔可人,善良天真,我真怕你被男人给骗了。」这是反话,连乔飞一向与女儿这么联络感情。
「哇——你讲什么啊?妈,你看啦,管好你老公,没有被满足就放出来乱胞乱咬人,很不道德耶!」姿姿不客气的开老爸老妈玩笑。
「你目的达成就皮在痒了吗?」陈诗织眼角扫了女儿一记。
「我是在提醒你耶,妈咪,男人没有在家里满足,很容易在外面偷吃的。」姿姿一脸无辜。
「女儿啊!」连乔飞笑咪咪的搂过姿姿,一手揉著她被梳得整齐的黑发。「你真是关心老爸哟,老爸我真是感动到无以复加!只能抱抱你聊表老爸对你无尽的爱!」
「噢!我的头发,你又来这招,臭老头!」姿姿气愤地扯回宝贝黑发。「放手啦!」
姿姿第一千零一次败在她厉害的老爸手里,再度挑拨不成,反而被狠狠的玩弄一顿,她的头发,如黑夜般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又被她那可恶的老爸给弄乱了!可恶!
柳森看著古怪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不禁笑出声来。
真好,这样的家庭好热闹。
「ㄟ,柳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拍摄啊?」连以康对柳森的口气客气很多。
开玩笑,三叔都点头了,他们几个有什么反对的权利?
不如与柳森打好交情,以後不只有好喝的酒可喝,还有拍不尽的独家!
「只要我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你可以跟我一起回法国。」意思是,只要他回到普尔法酒厂,连以康就可扛著摄影机来拍独家了。
「不介意我们去做客吧?」连以豪扶了下眼镜,神色自若地说,仿佛方才对柳森的反感全不存在似的。
「随时欢迎。」柳森大方地笑道。
「对了,姿姿有练舞的习惯,你那里有空间够大的练习室吗?」连以杰不免担心爱舞成痴的姿姿受不了,没有让她舞个尽兴的空间让她尽情舞蹈。
「这个你们放心。」柳森自信一笑。「姿姿一离开香槟区,我就找了工匠在果园旁替她盖一间练习室,八十坪的空间,我想够她一个人跳得尽兴。」
「旁边要有冰箱哦!」姿姿逃离老爸的魔掌,整个人扑到柳森背上,撒娇的抱著他的颈项。「我随时要喝好喝的葡萄酒。」
「这个我们再谈。」柳森把话留在後头,先不答应。
「为什么?」姿姿抗议。「人家要喝嘛!」
「姿姿,你喝的酒已经超过范围了,我不希望你染上酗酒的毛病,每餐喝上一小杯我是不介意,因为适量的饮酒有增进食欲的效果,但你想当一个染上酒瘾的舞者吗?我不希望你断送你的前程,还有很多人等著、期待著你的舞。我不想毁了你。」柳森语重心长地说。
「噢。」姿姿受教的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克制。」
「乖。」柳森笑开来,摸摸她的头。
「大哥哥,呃……」连以桐跌跌撞撞的扑进柳森怀里,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偷喝香槟,所以醉了。「香槟好好喝,可是,你可不可以把姊姊还给我……呼——」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睡著了。
柳森不禁露出笑容,这个小小的孩子长得很像姿姿,将来长大後一定是个美男子。
「柳大哥,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私人酒窖是以什么样的锁来隔绝宵小,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些不错的保全锁,或许请薇帮忙,他们蔚门拥有全世界最精良的保全系统,保证无人可破除。」老三连以恭找话题与柳森攀谈,是自己人了,总要为对方设想。
「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的私人酒窖不时遭到破坏,是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但那些不懂专业的笨小偷总把我调好的室温给调高,这才让我烦不胜烦,若酒在这段时间变质,普尔法的损失何其多?至少上亿欧元……」
看著柳森跟她八个哥哥们聊的口沫横飞,姿姿感到不可思议,男人的友情真的很难让人理解。
方才还一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现在呢?一切云淡风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姿姿,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个讯息。」陈诗织一脸古怪。
「什么事?」心不在焉地回话,姿姿的视线都在柳森身上。
「听玛琳说,亚瑟失踪了。」陈诗织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噢。」姿姿根本不当一回事。失踪就失踪,管他的咧!
「然後鲁西也不见了。」陈诗织有预感,会有好玩的事发生。
「什么?」姿姿小脸一皱。「亚瑟跟鲁西都不见了?」
「是的,两个人先後失踪。」陈诗织窃笑。
「管他的。」姿姿头一甩,把舞伴和被她陷害的鲁西全抛在脑後。
柳森重要,柳森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姿姿现在心里想的。
················
在台北华厦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四男四女正享受的吃著美味的蛋糕,喝著美味的红酒,聊著一如往常的天。
「好好吃!」姿姿吃著特制的黑森林蛋糕,感动的要掉下泪来。
「这是用上等红酒去做的吧?口感就是不一样。」蔷满意的勾起唇角笑。
「啧,这么赞的红酒,应该带给獠才对,他最爱喝了。」薇可惜著。
「不会啊,我们用好酒做蛋糕吃,他们四个男人喝就好了啊!」雪柔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姿姿,以後还请你多多提供好酒,让我们有好吃的蛋糕吃,你知道吗?用好酒做蛋糕很过瘾耶!」她兴奋地说著。
「那瓶Amor不错,满好喝的。」蔷评论著。
「我叫柳森让你们带几瓶回去喝,再带一打红酒回去,你们看!」姿姿秀出她日渐光滑细致的脸庞。「我的皮肤越来越嫩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是喝红酒的关系哦!」
「真让人嫉妒。」薇不客气的拧了一把,在姿姿的哀嚎声下感受到细致光滑。「果然,捏起来跟看起来一样嫩。」
「你这暴力女!」姿姿含著两泡泪,抚著被捏得红肿的脸颊指控。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本来就暴力啊!」薇无辜的眨眼。
「哼!」姿姿怨恨在心。「给我记住。」
「为什么你还在这边这么悠闲的渡假啊?你多久没有和亚瑟联络了?」蔷看姿姿已被爱情冲昏了头,完全忘了脾气日渐暴躁的亚瑟被她这样恶整後,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不禁提醒她。
「自从我公演开天窗後到现在……」姿姿掐指一算。「哇,半年了耶!好快哦!」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死定了。」薇幸灾乐祸。
「没关系吧,他不会怎样啦。」姿姿还不将亚瑟当一回事就对了。
「希望如此。」蔷抿唇一笑。
「他们在聊什么啊?」雪柔好奇的看向男生那边。「聊得好愉快哦。」
「八成是在聊酒的事情。」姿姿肯定道。
「我想也是。」雪柔耸耸肩。
「他们不会欺负尼可吧?他是里面年纪最小的。」蔷担心的皱眉。
「不可能,我看大家最疼他。」薇嗤笑。「不要忘了,獠帮他做了一套很赞的音效设备和音控系统,那可是造价上千万美金。」
「对啊,圣杰还提供他全球的华厦酒店总统套房任他免费住耶!」雪柔也尖叫道。圣杰很少对人这么好的。
「我也当了他好几支MTV的女主角啊,可恶!还是免费的。」姿姿想到就哀怨。
「姿姿,你家那个命中缺木的,好像决定了什么。」薇发现到他们那四个男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是吗?」姿姿眯起眼。「我们去问问看。」
而在一旁一见如故的四个男人——
「这真是好酒。」蔚獠不吝啬地赞美。他手上捧著的是76年份的白酒,他正很享受的喝著。「真没有想到我喝得到这种美酒。」
一以後你一定可以常常喝到。」杜圣杰笑道。「我的酒店是普尔法酒厂的全球代理商,你可以在各大华厦酒店拿到你想要的酒。」
「或许你愿意开飞机来香槟区载。」柳森很大方地道。「我都不介意。」
「这怎么好意思呢!」蔚獠很心动,太好了,美酒将享用不尽。「我送你一套保全系统如何?柳森,保证固若汤金——除了我家红薇外,她连蔚门总部都能来去自如,还不让人发现。」
「我还需要一套优良的防震系统,你知道的,我私人的酒窖内都是十年以上的好酒,需要精良的恒温、恒湿、防潮及防震功能,才能永久保存我那上千瓶的美酒,如果你方便的话……」
「这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蔚獠豪气万千的拍胸脯保证。
「真的很好喝,不过,柳森,你有没有考虑过酿制烈酒?像是威士忌或是伏特加,事实上,我个人偏好这些烈酒。」尼可发出惊人之语。短短时间内,他的中文已由不懂变得能与人沟通,他的努力让蔷十分感动。
听尼可这么说,三人不觉一惊。想不到年纪最小的尼可,竟然有喝这种烈酒的习惯。
柳森先是一楞,然後一笑。「你很聪明,尼可。」
尼可不解,他说了什么吗?
「事实上,我十五岁那年就开始著手试酿你所说的烈酒,我在英国买了一块地,盖了酒厂,至今已超过十年,我打算今年让那些酒上市,其中自然包括了你所说的伏特加、威士忌,但这并不是我专精的领域,我不晓得我酿出来的酒是不是合乎大众口味……」
「啊啊,新产品!」杜圣杰闻到钱的味道,不自禁地眼一亮。「柳森,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全球总代理,你可不能放给别人,华厦酒店的酒窖门,永远为你普尔法而大开!」
「我很有兴趣尝尝看!」尼可一脸的期盼。「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广告代言人,我知道姿姿的名气已经够大了,但若你不嫌我名气不够响亮,我可以帮忙站台!」
「我能说什么?运酒总要有海运、航运吧!蔚门为你打这全新冷藏柜,帮你运酒到世界各地。」蔚獠两手一摊,他只想到这个帮助柳森的法子。
「谢谢你们。」柳森感动的感谢。他没有想到他会认识这三个够义气的男人,多亏了他们的另一半,让他们的感情瞬间加温,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般亲近。
「尼可帮忙站台,ok!鱼帮水、水帮鱼嘛,我也帮你拍了不少美美的MTV,你帮我家柳森代言一下也不为过,以後有酒好喝绝对少不了你!蔚獠,你的冷藏柜和免费的海运、空运就谢谢了,薇真是好眼光,她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姿姿插入四个男人的对话,笑咪咪地道。「至於奸商杜圣杰,你想拿全球总代理的合约,可以啊,讲好条件再来!我看看你要贡献什么出来再说。」
她一副践个二五八万似的表情,笑看杜圣杰铁青的脸色。
「薇,你听到了,有人说你嫁给我会很幸福,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蔚獠性格的笑脸深情的望著装傻的薇。
「哪只蚊子嗡嗡叫,吵死了!」薇挥蚊子似的装作没这一回事。
杜圣杰眼眸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他莫测高深地笑了。
「免费提供你与柳森结婚的场地如何?」杜圣杰笑得一派温文儒雅。「所有的宴席及会场布置全交给我,你只需穿上美美的新娘装,在圣坛前说Yes就可了。」
「哇咧!」姿姿大叫。「杜圣杰,你少来这一招!」又利用她当华厦酒店的活招睥,可恶!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过出个酒席钱而已,她与柳森的世纪婚礼又不会花太多钱,他这来这一招,不知道又会为他们华厦酒店带来多少利润!
「这个不错。」想不到柳森竟然心动了!「我接受,我会再把合约寄给你。一
「什么?」姿姿傻眼。「我又还没有打算结婚!」
「你不嫁也不行了吧,亲爱的。」柳森戏谵地朝她挤眉弄眼。
「讨厌啦!」姿姿羞涩地偎进他怀里。
「就这么决定了,我给你们一个世纪婚礼,你给我普尔法酒厂的全球总代理合约。」杜圣杰可以预料到这些将给华厦酒店带来多少可观的利润,太美妙了!怎么算他都不吃亏,呵呵!
「我没听错吧。」雪柔不解地眨眨眼。「我好像听到有人要结婚了。」
「薇,你看到了,我们不能输给别人。」蔚撩还在一旁努力逼婚中。
「结婚有什么好比的?无聊。」薇嗤之以鼻。
「蔷,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办一办。」尼可握著蔷的小手,温柔的朝她笑道。
「好。」蔷朝尼可露出柔媚的笑。「我们再来讨论如何办我们的婚礼。」
「等等。」雪柔还是不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为什么一下子而已,大家都要结婚了?「为什么姿姿你突然要嫁啊?」
「呵呵。」姿姿神秘一笑。「这是我跟柳森的小秘密。」她一脸甜蜜地偎著柳森,很幸福的样子。
「什么跟什么啊?」雪柔被姿姿搞迷糊了,以致一脸茫然。
这个时候,默契极佳的双生姊妹相视而望,又同时看向一副幸福美满表情的姿姿,心中同时冒冷汗。
「不会吧?」姊妹俩眼中布满不可置信。
「亚瑟会宰了她!」蔷肯定道。
「先别提亚瑟,先说雪柔好了,她会气死。」薇叹了口气。
「为什我会生气?」雪柔还是在状况外。
两姊妹朝雪柔招手,雪柔依言前去,跟她们咬耳朵。
「什么?」雪柔杏眼圆瞪。「不会吧!」她转身瞪著笑得甜蜜的姿姿。
「我好幸福哦。」姿姿挑衅地朝雪柔笑道。
雪柔张口结舌,最後,忍不住尖叫出来——
「啊——你……你……姿姿你怎样可以这样!」语气不稳地指控著,雪柔手指颤抖。
除了柳森外,其余三个男人全不解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只好走到自己的女人身旁,不耻下问的询问。接著——
男人们艳羡的惊呼,盖过雪柔的不平指控。
天空的乌云散去,暴风雨结束了,还给人们清净的蓝天白云,仿佛先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般,只有平静,没有风波。
但他们心中知道,他们熬了过来,现在,用那句老话来说吧——
携手共进未来!
老天爷祝福他们!
[b]尾声 [/b]
但是,老天爷或许没有照顾到姿姿这个小魔鬼。
因为她是上帝派下来为害人间的撒旦,老天爷没有法子照顾她!
解决完台湾的事情,姿姿与柳森踏上归途,回到法国香槟区,那个充满葡萄的庄园。
车子平稳的驶在产业道路上,姿姿兴奋的看著车窗外熟悉的景象,有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哇,离开这里有三个月了吧!好久哦,我想念这里。」姿姿感叹道。
「我看你是想念我酒窖里的美酒吧!」柳森笑她。「不准喝!没有我的允许,你偷喝就遭殃了!」他严肃地威胁。
「讨厌!小器鬼!」姿姿朝他扮鬼脸。
「我是为你好。」柳森苦口婆心地。「你乖,听话。」
「好啦!」姿姿朝他一笑,算是答应了。
车子终於停在睽违已久的普尔法酒厂的土地上,姿姿迫不及待的冲下车,朝厨房奔去。
莱西太太的传统法国料理好好吃哦!
「姿姿,不准用跑的!」柳森几乎是狂吼跑著追。
「莱西太太、莱西太太,我回来了!」姿姿一冲进厨房就喊著。
「姿姿小姐!」莱西太太看见姿姿也感到惊讶。「你回来了!」
「嗯,我好想你哦!」姿姿撒娇地搂著莱西太太胖胖的身子。
「咦?姿姿小姐,你胖了不少哦!」看著她圆润不少的脸庞,莱西太太不禁开心起来。「还好,我还怕你又瘦了呢。」
「怎么可能?柳森每餐都逼我吃好多东西,我才不可能瘦下来咧!」姿姿皱皱小鼻子。
「你可以解释成这是爱的力量。」柳森肉麻的说。
「嗯……」姿姿作恶。这种话他也讲得出口。
「姿姿小姐,你回来了正好,有客人找你呢。」莱西太太想到,赶快告诉姿姿。
「找我?」姿姿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是找我的?」
谁会知道她在这里啊?
「那客人来好多天了,他正好在客厅里休息,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客厅?」姿姿好奇地朝客厅走去,柳森自然地跟上,因为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鲁西少爷带来的客人,说是你的老朋友,带他来这里等你,鲁西少爷正在跟那位客人聊天,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很像是中文的样子,真是奇怪,为什么明明就是法国人的外表,还说这么标准的中文!」莱西太太叨念著。
「中文?!」姿姿在踏进客厅前心惊地止住步伐。「不会吧?」
鲁西带来的客人又是她的老朋友?那会是……
姿姿不敢细想,直觉转身就跑。
她突然想起来,老妈跟她说的讯息——鲁西跟亚瑟不见了!
天,不会是来这里堵她吧?
真可怕,赶快跑!
「你想去哪里啊?连姿妍小姐。」亚瑟·席维斯,高大却精瘦的身形堵在姿姿身後,王子般的俊容在这一刻「客气」的过火,让人寒毛直竖,操著标准的中文,笑著对鸵鸟的姿姿道。
「嗯……嗨,亚瑟,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姿姿谄媚地整个人扑上,像无尾熊般整个人挂在亚瑟身上。
「少谄媚!」亚瑟不客气的把她拉下。「谢幕敢给我开天窗,你皮在痒了你!」近半年来的怨气终於找罪魁祸首宣泄,亚瑟掐著两掌,准备开扁!「屁股很久没有开花了对不对?没关系,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他阴恻恻地朝姿姿露出邪笑。
「ㄟ,亚瑟啊,我要跟你说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啊?」姿姿害怕的吞吞口水,这一次亚瑟真的气坏了,惨!
「我想先扁完你的屁股再来听。」亚瑟的决定很有个性,磨掌霍霍向姿姿。
「嗯,我觉得,你先听再来决定要不要扁我比较好。」姿姿奸笑。
「还敢跟我讲条件!你真的皮在痒了连姿妍!」亚瑟爆吼出声。
「啊——」姿姿害怕的捂著耳朵。「我……我只是要跟你讲,我要缺席一年,下年度的巡回我不能上舞台了!」
闻言,亚瑟额上青筋暴突。
「你在说什么鬼话?!不巡回?你给我讲清楚!」亚瑟要很忍耐才没有扭断她的小脖子。
半年前谢幕开天窗,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现在见到她了,她还敢说她下半年不能加入巡回!
那舞团剩下他一个人搞个屁啊?
舞迷不会接受席维斯芭蕾舞蹈团找人替代姿姿的角色,换句话说,他亚瑟·席维斯,很衰的,舞伴只能是连姿妍一人!
只因他们两人的舞蹈充满强烈的个人风格,很少人与他们搭配不被影响的,只有他们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能激出对方在舞台上的潜力。
他们是芭蕾界中少数不是一对情侣的舞伴,只因为太了解对方的个性,而他们互相爱对方的,只有在一同踏上舞台的那一刻。
「刚那是坏消息,我要跟你说好消息,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参加巡回了。」姿姿甜蜜的笑。
「噢。」亚瑟皱眉。「你笑得好嗯心!」
「亚瑟!」姿姿怪叫道。「你很讨厌耶。」
「姿姿。」柳森来到姿姿身旁,给她支持的力量。
「亚瑟,这是柳森。」姿姿自然的偎著他,笑得更甜。
「我知道,鲁西那老头的外甥嘛。」亚瑟打量著柳森。「还不赖。」
「亚瑟,我跟你介绍一下,柳森,是我孩子的爸。」她的笑充满了母性光辉。
亚瑟吓掉下巴。
「你说你……」他不敢置信的指著姿姿仍平坦的小腹。
「这是我要跟你说的好消息啊,开心不开心?」抚著仍平坦小腹,姿姿开心不已。这里孕育著她心爱男人的孩子,她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诞生。
亚瑟差点昏倒。「我……」又差一点口吐白沫。
「才一个月而已,依我现在的情形来说,亚瑟,你还要扁我的屁股吗?」姿姿窃笑著。
「Shit!」亚瑟不文雅的低咒了声。
他哪敢?她肚子里的宝贝可是很多人等著他出生的!其中自然包括他的期待
「你敢生一个像你一样的恶魔来,我就扁你。」亚瑟屈服了,为了可爱的小宝贝。
「什么?」鲁西惊呼。「我要当舅公了吗?」
「鲁西舅舅。」柳森脸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悦。「恭喜你。」
「我才要恭喜你,天,大姊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哈哈,还有我爸!天,他们一个要当祖母、一个要当太祖了!」鲁西感觉到有点不真实。「是真的嘛??噢,老天,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当舅公?」
「陈姨知道吗?」亚瑟现在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只能忍著气和颜悦色地道。
没有关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亚瑟这样安慰自己。
「我妈很气但又很高兴。」姿姿想到老妈一听她有了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场。「她很气为什么我要让她这么早当阿嬷,又高兴她可以当一个年轻又貌美的阿嬷,哈哈!」
「为什么你刚才用跑的?」想到刚才姿姿「似乎」是跑向厨房的,亚瑟不禁脸臭。
「对,她跑。」柳森点点头附和。「一点孕妇的自觉也没有。」
「啊,森,别出卖人家。」姿姿哀嚎。
「反正一年不公演的事实已经确定了。」亚瑟一脸的奸诈。「柳森,你介意我在这边陪姿姿待产吗?我知道你忙,而有时候,这个家伙不怎么认份。」
「这个主意不错。」柳森一脸正经。「一定要有人看著她,不然她又偷喝葡萄酒。」
「然後,我看到了你盖在主建筑物旁的练舞室了,不介意我用来练舞吧?反正姿姿也要等生下小孩後才能用,盖了就别浪费,我先试用!」亚瑟邪笑道。
虽然他们练习的时间不多,但有时舞虫在作怪时,没有动动筋骨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姿姿这个舞精,没有让她动一动,她会全身不对劲。哈哈,哈死你!连姿妍,活该!
「不行!你在这边我会忍不住!」姿姿大叫不依。「我要跳舞、我要跳舞!」
可惜没有人理会她的叫闹。
柳森、亚瑟和鲁西三人讨论著姿姿在妊娠期间所需注意的事项,加上迫在眉睫的婚礼,以及柳森今年将扩大的事业,时间已经不够用了,没有人去理她那小小的不合理要求。
姿姿只能哀怨地抱著香槟、葡萄酒,一杯一杯的接著喝。
而此时,不只在香槟区普尔法酒厂内的三个大男人在忙,连远在台湾的连家人、雪柔与杜圣杰、美国的蔷和尼可、加拿大的薇和蔚撩,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地搭上飞机直奔法国,准备为他们办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顺便」赖在法国,等姿姿的小宝贝出世。
你们说,他们很幸福吗?
老实说——还满幸福的!
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映照著塞纳河发出粼粼波光,已被完全采收的果园看不见一串葡萄,忙著施肥沃上的果农们辛劳地工作著。
明年,这里又会长满一串串硕大结实的葡萄,每一颗晶莹剔透,是酿造上等葡萄酒的原料。
而且,普尔法酒厂的女主人,会抱著初生的小宝贝,在木桶里踩葡萄,让男主人为她酿造独一无二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