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味

2012-01-20 14:09 来源 : 好心情原创文学网 作者 : 一朵怜幽

  [红酒]
  
  从来就是一个对酒精格外敏感的人,沾上一点酒,就会满脸通红,并意志迷离。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想别人会更讨厌。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喝酒,是在17岁,生日的那天。那是在我未知的情况下,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为我张罗了一场生日聚会。当我应邀进入一个女生宿舍的时候,飞扬的彩带和高亢的欢呼声,很容易就俘获了我最脆弱的那根情感之弦。泪落下的时候,我便开始喝酒,大口大口地,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记得躺在床上不停地呕吐,其难受的程度我甚至以为将心都吐出来了;只记得,有个男同学拿个脸盆,端着一杯水一直守候在床前;只记得,有个女同学,一直用温热的毛巾擦我的额头……
  
  后来,我再也没碰过酒。
  
  八年前,是为情所困的时候,患上很严重的失眠症。
  
  我曾对友人说,没有经历过失眠的人,一定还没有成熟。那近一年的失眠,确实让我成熟了不少,抑或,让我成熟的,是那令人心力憔悴的爱情。
  
  在午夜,我强迫自己入眠,然而,直到东方发白,我却依旧清醒。看电影到凌晨,做仰卧起坐,闭眼数羊,或者反复听一首催眠曲……我试过很多方法,希望自己能够正常入眠,却总是无果而终。
  
  我开始依赖安定,然而,那种昏昏欲睡,带来的噩梦与头痛,是我无法承受的。
  
  医生让我尝试着在睡前喝一些红葡萄酒,他说,适量的红葡萄酒可以起到助眠和安神的效果。
  
  喝红酒的习惯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午夜时分,静静地开启一段舒缓的音乐,将室内的灯光调成昏黄的状态,斟一杯红酒,将一颗心放在闲处,轻缓地转动高脚杯,静静地凝视着琥珀红的液体在杯中柔谐流转的姿影。
  
  红酒中的丹宁酸必须挥发15到20分钟,它与跟空气接触之后产生变化,口感才最佳。这些时间里,作深度吐纳,我试着将心中郁积的忧愁吐出,吸进能够洗涤心灵浮尘的妙药。
  
  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品的,渐渐地,我对红葡萄酒也有了一些了解,不同的红酒,观其色,闻其味,再品其韵,便可感知酒的大致年份与等级。
  
  我已然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瓶红酒,但是我的失眠症正一点点好转,抑或,是我放下了心中的羁绊,从那段纠结的爱恋里走了出来。
  
  失眠症已经离我而去,然而,红酒却成为了我夜晚唯一的伴侣,它一直不言不语,伴随着我走过了多年的风景。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杯酒,你惧怕它的时候,你便无法了解其真味,你离不开它的时候,它亦不会抛弃你。
  
  [咖啡]
  
  爱上咖啡的时间大致是在失眠症好转之后,原本只是喝速溶的。在看过痞子蔡的《爱尔兰咖啡》之后,我对咖啡有了很独特的情感。我开始频频往幽静的咖啡厅跑,我开始研究各种类别的咖啡,我开始注意咖啡厅每一个人喝咖啡时的表情,我期许能在咖啡厅看到不一样的感情世界,它应该和纯正的卡布奇诺一样,细腻、温雅。
  
  卡布奇诺和摩卡是我在喝了各式各样咖啡之后,筛选下来的,最爱的两种。
  
  有丰富奶泡的卡布奇诺,入口是甜蜜的,当你细细品味之后,便会发现,还有一丝苦,萦绕于口腔之中,这就像让人快乐并痛苦的爱情。
  
  喝摩卡,我在习惯放两块糖以后,试着不加糖。那种纯正的苦,能让我感受到生活的原味,当你适应了极致的苦,便会感受到,一丝醇香。这就像生活,历练得多了,总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咖啡越来越痴迷,也让我结识了一些酷爱咖啡的女子,后来,我们合资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厅,叫“蓝调”。
  
  学习以及恋爱的原因,我很难帮助到她们照顾咖啡厅的生意,我只是在节假日的时候,过去看看。女伴们很敬业,待客亦热情,我们的生意还算兴旺,至少,还有些许盈利。
  
  霞,一位长相极为精致的女子,对咖啡甚是精通。有时候,我坐在那里,细致地看着她磨咖啡时的表情和身影,就突然很感动,就像看到了《爱尔兰咖啡》里的那个认真而坚持的女子。
  
  咖啡厅的房子是我们租来的,后来,房价上涨,霞也随着男友去了很远的他方,“蓝调”被迫关闭。
  
  我以为我会很伤心,可是我错了。
  
  我很快遗忘了“蓝调”,我甚至在某一时间努力地回忆蓝调当时的样子,和霞磨咖啡时的表情,却怎么也拼凑不起那些远逝的影像。
  
  痞子蔡的《爱尔兰咖啡》像极了一个梦,我的“蓝调”亦是,像极了一个缥缈虚无的梦,当我醒来,什么都抓不住,唯剩下一些往事淡淡的残香。
  
  我还是喝咖啡,卡布奇诺和摩卡,一直到两个月前才终止。
  
  喝咖啡的时候,我喜欢沉默,漫无边际。那种沉默,就像将一枚铁球扔进深水里,再也不漂浮上来。
  
  人生有时候就像一杯咖啡,香、醇,但却苦,是哪种感觉,全凭你自己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它。
  
  [清茶]
  
  父亲是爱茶的,但他不是很讲究。从小我就看他喝茶,夏天,用大玻璃杯,泡上很浓的绿茶,冬天,用紫砂壶,泡上一杯大红袍,满满地喝上一天。
  
  先生也是爱茶的,但是他很讲究。对茶,对水的要求都很高,家里的茶具几乎每一种材质的都有三套以上,全国各地的茶,家中也几乎是齐全的。
  
  我是在他的渲染下爱上茶的,那时的我,只爱绿茶,喜欢用透明的玻璃杯,放上寥寥可数的茶瓣,然后冲水,对着阳光,看着茶叶怎样在沸水中舒张。那时想,如此简单就好,喝茶,无须弄得如日本的功夫茶那样繁琐。
  
  先生喜欢在闲暇的时候,邀友人来家中小聚,每次,他都会亲自泡茶。有一次,我坐在他不远处的侧面,看着他冲泡铁观音时,那认真的表情,和淡定的神韵,以及在他手中玲珑流转的茶具,我承认,我被迷住了,被他,也被茶。
  
  我让他教我冲茶,也开始反反复复地观看一些茶道表演的光碟。
  
  后来,我也爱上了茶艺与茶道。那时,我才明了,真正爱茶懂茶的人,根本不需品茶,已然生香。那娴熟的茶艺,恬淡的深情,举手之间,侧目之际,已然流韵。
  
  再后来,我爱上了普洱,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对普洱一直排斥的我,也爱上了它的浑厚与甘润。
  
  一个人独自生活工作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遇上假日,亦很少外出,只愿守着那些茶具与茶,与其痴缠。当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汤摆在之间的面前时,突然间就很感动,于是亦不忍去品尝,而是呆呆地望着那袅袅升腾的热气,散而不断,分外妖娆的姿态,一颗心,便沉浸在茶韵里了。
  
  那是一种一人得神,万物寂静的如水心境。
  
  人生,就是一杯茶,趟过沸水才能有醇香,才能彰显本真的自己,而我们,历尽世事千帆、过尽命运多舛,才能淡定坦然。
  
  [白水]
  
  和先生认识以来,他督促我养成的好习惯里,在清晨喝一杯白水,就是其中之一。
  
  水乃生命之源,酒,咖啡,茶,都是生命里的调和剂,可有可无,而水,生命离不开它。
  
  两个月前,因了某些缘由,我戒了酒、咖啡以及茶,除了白水,我不再饮用其它。我对白水的印象一直没有特别的概念,寡淡无味大致是我最主观的印象。
  
  那是一个阳光暖煦的午后,我坐在阳台边可以照得见阳光的地方看着简媜的书,倒了一杯白水放在花台边。眼神与思绪一直沉浸在美文中,即使喝水也未曾挪开目光。当我看到一句极为欣赏的句子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很特别的情愫。我想,简媜在写下那样的句子时,是不是也如我一样,怀着一颗安雅素净的心,坐在冬日的暖阳下,静谧而安详。
  
  目光不自知地,就触及到了那半杯白水上。
  
  装水的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20公分高,规则的圆柱形,没有一点纹饰与图案。杯子很洁净,水也很澄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故乡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一缕阳光正好穿透盛开的水仙花,照射在玻璃杯上,那种美,让人沉醉。
  
  再喝那水,便觉得,水是甘甜的,甚至融入了阳光和水仙的香气,还有简媜那些美丽句子的气息。
  
  从来没觉得白水也可以那样有味道。
  
  有形似无形,无色似有色,无味似有味,这是我现在对白水最客观的认知。
  
  有些东西,一直都没变,亘古不变,变的是我们感知它的那颗心。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安静在坐在夜的一隅,安静地敲打这些长长短短的句子,安静地喝一杯白水。
  
  我想象着,这澄净的水,若是溜进了这字里行间,会不会增加文本的灵动性,以及弹性。让每一个读它的人,能够感受到水的韵律,甚至轻轻一触,那澄净的水会渗出来。
  
  人生,有时候就是一杯寡淡无味的白水,你可以不重视它,但是同样的,你也离不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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