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1991年大学毕业,回到家乡的小城,被分配到一家小葡萄酒厂工作。那时候国有企业经营惨淡,老白凭着年轻气盛,扎下身子与几十号职工同甘共苦,一段时间还真有了小小的起色。老白深受器重,肩负着酒厂的生产销售甚至采购的多副担子,硬是没压垮他。
到了第二年,由于干旱,本地葡萄欠收,原料就成了问题。老白主动请求到新疆去采购葡萄。在当时,外购葡萄,还是到遥远的新疆,对这小酒厂来说是个大大的风险。新疆路途遥远,运回来是不是能保鲜都很难说。但老白有依据,本省的大酒厂在新疆都有种植基地,运输肯定是没问题的。再说,季节不等人,过了季节,如果解决不了原料问题,工厂就只能停产了。
老白也知道此行的压力。换他的话说,如果是现在,打死我都不会那么做,想想都后怕。
当时交通通讯都不发达,没有银行卡,现金要带在身上。20万元在当时算是巨款了,就装在一只破旧的黑皮包里,随老白一路颠簸地去了新疆。火车上老白时刻提高警惕,怕“巨款”出了闪失,再加上长途劳顿,没到新疆呢,人就病了。好容易到了乌鲁木齐,下了火车,狼狈不堪的老白夹着那只黑皮包,找到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店,倒头便昏睡不醒。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小旅店的床上打点滴。店老板笑眯眯地陪在身旁,见他醒来,算是松了口气,说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发高烧,身体极度疲乏,还需静养。老白担心的不是这些,是那个黑皮包,忙撑着身子找。老板明白:“放心吧,包给你收好了,我这店小,住的人杂,放你这怕不安全,我给你保管起来了。”
老白这时候不得不实说,那包里是20万元现金,是自己来采购葡萄的钱。然后露出一脸的可怜相,对身高马大的老板说,这是全厂的救命钱了,职工都在家等着呢。那意思是真怕老板拿了钱不承认。
老板仔细问明白了情况,和老白商量,乌鲁木齐离葡萄的产地还有一段距离,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去不了。老板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在这安心养病,我去替你收购葡萄,及时把葡萄发回去,如果迟了季节,有钱你也收不到了。”
老白说行。其实老白心里明白,不行能怎么样呢,别说钱,自己连人都在人家手上呢。
老板安排老婆和女儿在店里伺候老白,自己去了附近的葡萄产区石河子市,据说那儿有老板的朋友做葡萄生意。
老板一家是维族人,连名字老白都记不住。这家的女儿也漂亮,每天来房间给老白送饭、送水,安排老白吃药,叫来医生给老白滴水,对老白很尽心。就这漂亮的姑娘在眼前晃来晃去,老白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真不知道老板一家子是不是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几天后,老板回来对老白说,一切搞定。然后把葡萄收购的价格、数量、运输的车次,一一告诉了老白,还说,你尽可以通知家里,等着验货就是了。老白心有疑虑地对老板千恩万谢,但是他没敢给厂子打电话,如果万一有什么闪失呢。老白匆忙给老板结算了所有费用,坐上返程的车,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去究竟是什么后果。
老白人一到工厂,全厂的职工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原来,两天前,那批葡萄就到了,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生产呢。老白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次采购的过程,除了他,全厂再没人清楚。
那是1992年。现在,老白已经是这家葡萄酒厂的总工了,大家叫他白工,企业发展到上千人。每次有重要活动需要饮酒,老白就安排手下:“准备1992年的干白。”很多人不明白,问白工:“年份更早的不好吗?”老白自豪地说:“1992年风调雨顺,日照足,那年的葡萄,粒大、饱满、糖分高,酿出的酒最甘醇,味道超过任何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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