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一瞬灰飞烟灭的眼神
2013-09-28 14:59 来源 : 红酒周刊 作者 : 黄扉
这篇文章是写给我刊的新顾问、爱喝酒的魏松老师的。他是我国数得上的男高音,他演的歌剧奥赛罗曾让西方人不停地伸大拇指,他的酒量也让很多人自愧不如。有人说:会喝白酒的男人敌人多,会喝红酒的男人情人多,会喝啤酒的男人朋友多,这一点我没向魏老师考证过,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爱喝酒的人(酒鬼除外)大多是性情中人,豪爽不羁。微博里有个女子幽幽地写道:千万别嫁给不喝酒不抽烟不唱歌的男人,应者甚多。我想着主要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一个没有任何缺点又能对自己狠的男人对别人也会毫不留情。
酒是件奇怪的东西,它能在很短的时间把人聚合起来,也能在一刹那让人丧失心智,这像天使又像魔鬼的穿肠之物陪伴人们走过了一程又一程。有一个学者这样分析时间,他说我们见到的太阳是8分钟之前的太阳,见到的月亮是1.3秒之前的月亮, 见到1英里以外的建筑是5微秒之前的建筑,即使你在我的1米之外,我见到的也是3纳米秒以前的你 。所以别执著于过去,因为我们所见到的,也都是过去。我们要抓紧时间感受一切,因为只有过去的才是真实的。我很赞同这种观点,其实我们每次端起酒杯喝下的每一口酒都会瞬间消失在我们的时间里,我们能记住的都是过去的滋味,那涩那苦那点滴的香美都在提醒着我们一切将慢慢走向结束。所以魏松老师说得好,我们喝的不是酒是情谊,每次相聚每顿大酒都是三分酒意七分情意。
看一支红酒好不好,是看它的单宁如何。单宁是酒的骨架,没有骨架的人是瘫软的软体动物,红酒亦如此。好的单宁有聚合力使酒变得柔滑,不涩重。不好的单宁是苦涩的自私自利的,它不肯牺牲自己不愿与他人融合,白白浪费了酿造人的苦心,一辈子下来,人们所得到的只是难以下咽的劣酒。单宁是酒的魂,它决定酒的风味、质地结构。单宁丰富的红酒可以存放经年,逐渐酝酿出香醇细致的陈年风味。当葡萄酒入口后口腔感觉干涩,口腔黏膜感受的那一股褶皱感,就是单宁在起作用,这种感觉丰富多彩让人玩味。人更有魂,三魂七魄主尽了人生的悲欢离合。人到底是什么?是一串串时间的记忆,还是一个个故事的延续,据说人的肉体没了,七魄就散了,喜怒哀惧爱恶欲都没了。惟一剩下的是魂,魂是精神,是不灭的,就像好的单宁深深地镶入红酒的体内,不离不弃,共生共灭,酿出最完美的生命。突然想起有次在加州的一个葡萄园看酿酒,一颗颗圆溜溜葡萄像一堆孤儿不约而同炽热地挤在一起,等待着粉碎,那情形有些伤感又有些灿烂。其实葡萄也是有性格有魂灵的。它一定也曾期望有灿烂的一生。
喜欢交真性情爱喝酒的朋友,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心机,也不会设防,在酒的面前他们会放下自己沉重的面具,人生很多时候是残酷的,但每一个温馨的瞬间总会让人惦记。那天喝高后,魏老师和另外两个好朋友紧紧地抱在一起要歃血为盟结拜兄弟,夜半三更,烛光烁烁,醉意点点。有一刻我变得恍惚,好像穿越到了某个朝代,那时清风明月,围炉小酌,醉里挑灯;兄弟们很友好;没有恋爱这种东西,但日子总是能相伴得很长;多数时候能看到青青的山,蓝蓝的天,乘一叶扁舟就能过完短暂的人生。
很怀念魏老师大醉之前的恍惚眼神,那一瞬间有种灰飞烟灭的彻悟,然后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