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年酒”
2012-02-08 16:48 来源 : 东莞时报 作者 :
父亲一生嗜酒。在老家乡下,这可也是个“烧钱”的爱好。家里儿女多,经济负担重,只要来钱的活,父亲啥都做。夏天割谷打场,帮人做屋挑砖,冬天下河挖藕,贩卖牛肉,父亲凭着一副结实的身板和心智,任劳任怨,不辞辛劳,即是挣钱养家,也是为了挣一份酒钱。
父亲喝酒,为这母亲没少抱怨,每到此时,父亲边抿着酒就着花生米、油炸小虾米或咸菜憨厚地傻乐,说庄户人家就靠这小酒打发日子,喝酒给身体充力,就像给机器上润滑油一样,转得更快,有啥不好。母亲被这套“歪理”弄得哭笑不得。正因为父亲这架不知歇息的机器在高速运转,我们在拉拉扯扯中慢慢地长大了。父亲用酒气释放出来的体力赚来了全家的生活费和我们的学费。
年关将至。父亲带我们去赶集,给每个孩子置办新衣,当然,看剩下的钱有多少,父亲掂量着买几瓶“好酒”犒劳自己,款待客人。丰盛的年饭摆上了炕头,全家老小满满当当挤满小桌边,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佳肴里下筷子,打打闹闹,父亲摸出酒瓶,用牙咬掉盖子,一杯一杯地慢饮细品。他怜爱地摸着我们的小脑袋,感叹道:“又是一年。你们长大啦!啥时能喝上你们给我买的酒,这辈子就满足了。”
年年春节,“年酒”依旧,可父亲在慢慢地老去,走路不像以前那样两脚生风,背也驼了。当在城里打工的大姐带回顾客剩下的两个半瓶高档酒时,父亲用浑浊的双眼盯着烫金的包装看了老半天。得知要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一瓶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感叹,啥时在自家的年饭桌上也来这么一瓶,死了也值。闻此言,我们都感叹万千。
随后,儿女们一个个都“飞”了出去。在父亲眼里,我们算是很有出息。把父母从老家接来,轮流在五个子女家住。每年春节,每家无一例外地让他们坐正席。当然,更忘不了给父亲摆上年酒。豪华包装容器里,倒出来的是“琼浆玉液”。我们轮流给他敬酒,父亲抖着手,并不喝完,说有些舍不得。他和母亲就熬着等着这一天。
爆竹响起,年味弥漫。父亲的年酒里浸透着岁月的艰辛,亘古不变的亲情,欢乐和笑意,穿越悠远的时光,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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